,撅嘴,罗圈腿,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矮狗。他们看日本人就象这种板凳狗。他们也感到每个日本人都象个"孤哀子"。板凳狗与孤哀子联结,实在使北平人不能消化!北平人向来不排外,但是他们没法接纳板凳狗与孤哀子。这是日本人自己过错,因为他们讨厌而不自觉。他们以为自己是"最"字民族,这就是说:他们来历最大,聪明最高,模样最美,生活最合理……他们切都有个"最"字,所以他们最应霸占北平,中国,亚洲,与全世界!假若他们屠杀北平人,北平人也许感到点痛快。不,他们没有洗城,而要来与北平人作邻居;这使北平人头疼,恶心,烦闷,以至于盼望有朝日把孤哀子都赶尽杀绝。
日本人不拦阻城外人往城内迁移,或者是因为他们想借此可以增多城内繁荣气象。日本人作风永远是面敲诈,面要法律;面烧杀,面要繁荣。可是,虚伪永远使他们自己显露原形。他们要繁荣北平,而北平人却因城外人迁入得到些各处被烧杀真消息。每个逃难永远是独立张小新闻纸,给人们带来最正确报导。大家在忙着租房,找房,匀房,卖房之际,附带着也听到日本人横行霸道,而也就更恨日本人。
金三爷心里可没理会这些拐弯抹角儿。他是个心孔人,看到生意,他就作生意,顾不得想别。及至生意越来越多,他不但忘什国家大事,而且甚至于忘他自己。他仿佛忽然落在生意网里,左顾右盼全是生意。他红脸亮得好象安上电灯。他算计,他跑路,他交涉,他假装着急,而狠心不放价码。他心象上紧钟弦,非走足天不能松散。有时候,摸摸,他荷包中已没叶子烟,也顾不得去买。有时候,太阳已偏到西边去,他还没吃午饭。他忘自己。生意是生意,少吃顿饭算什呢,他身体壮,能够受得住。到晚间,回到家中,他才觉出点疲乏,赶紧划搂三大碗饭,而后含笑吸袋烟,烟袋还没离嘴,他已打上盹;倒在床上,登时鼾声象拉风箱似,震动得屋檐中家雀都患失眠。
偶然有半天闲暇,他才想起日本人来,而日本人模样,在他心中,已经改变许多。他脑子里只有几个黑点,把两点或三点接成条线,便是他思想。这样简单画两三次线条,他告诉自己:"日本人总算还不错,他们给不少生意!日本人自己不是也得租房买房?他们也找过呀!朋友!大家都是朋友,你占住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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