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器停住，和尚们不再往前送。李四爷向他们道
辛苦。棺材走得更快。
边荒地，到处是破砖烂瓦与枯草，在瓦砾之间，有许多许多小
坟头。在四五个小坟头之中，有个浅浅土坑，在等待着小崔。很快，棺材入坑。李四爷抓把黄土，撒在棺材上："小崔，好好睡吧！"
太阳落下去。片静寂。只有孙七还大声哭。
咱们朋友哇，
动心！""谁又不动心呢？光动心，腿软，可办不事呀！"李老人边走边说。"硬正点，知道你是有骨头人！"
经老人这
鼓励，孙七加快脚步，赶上来。
老人在个小铺里，买点纸钱，烧纸，和香烛。
到先农坛外，棺材，杠夫，和尚，已都来到。棺材铺掌柜和李四爷有交情，也跟来。
老人教孙七点上香烛，焚化烧纸，他自己给小崔穿上衣裤。孙七找些破砖头挤住香烛，而后把烧纸燃着。他始终没敢抬头看小崔。小崔入棺材，他想把纸钱撒在空中，可是他手已抬不起来。蹲在地上，他哭得放声。李老人指挥着钉好棺材盖，和尚们响起法器，棺材被抬起来，和尚们在前面潦草，敷衍事，击打着法器，小跑着往前走。棺材很轻，四个杠夫迈齐脚步，也走得很快。李老人把孙七拉起来，赶上去。
"坑打好啦？"李四爷含着泪问那位掌柜。
"打好！杠夫们认识地方！"
"那，掌柜请回吧！咱们铺子里见，归包堆该给你多少钱，回头咱们清账！"
"就是，四大爷！沏好茶等着你！"掌柜转身回去。
太阳已快落山。带着微红金光，射在那简单，没有油漆，象个大匣子似，白棺材上。棺材走得很快，前边是那五个面黄肌瘦和尚，后边是李四爷与孙七。没有执事，没有孝子，没有个穿孝衣，而只有那口白木匣子装着没有头小崔，对着只有些阳光，荒冷，野地走去。几个归鸦，背上带着点阳光，倦怠，缓缓，向东飞。看见棺材，它们懒懒悲叫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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