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烟,赌,娼,舞,集中到处,不就是个"新世界"?国家已经改朝换代,她是开国功臣,理应给人们点新东西看看,而且这新东西也正是日本人和中国人都喜欢要。她觉得自己是应运而生女豪杰,不单会赚钱,也会创造新风气,新世界。她决定开办这个旅馆。
对于筹办旅馆切,冠晓荷都帮不上忙,可是也不甘心袖手旁观。没事儿他便找张纸乱画,有时候是画房间里应当怎样摆设桌椅床铺,有时候是拟定旅舍名字。"你们会跑腿,要用脑子可是还得找来,"他微笑着对大家说。"从字号到每间屋里桌椅,都得要雅,万不能大红大绿俗不可耐!名字,已想不少,你们挑选吧,哪个都不俗。看,绿芳园,琴馆,迷香雅室,天外楼……都好,都雅!"这些字号,其实,都是他去过妓院招牌。正和开妓院人样,他要雅,尽管雅后面是男盗女娼。"雅"是中国艺术生命泉源,也是中国文化上最贱劣油漆。晓荷是地道中国人,他在摸不到艺术泉源时候会拿起小罐儿臭漆。
在设计这些雅事而外,他还给招弟们想出化装滑冰用服装。他告诉她们到那天必须和演话剧似给脸上抹上油,眼圈涂蓝,脸蛋擦得特别红。"你们在湖心,人们立在岸上看,非把眉眼画重不可!"她们同意这个建议,而把他叫作老狐狸精,他非常高兴。他又给她们琢磨出衣服来:招弟代表中国,应当穿鹅黄绸衫,上边绣绿梅;勾玛丽代表满洲,穿满清时贵妇人氅衣,前后补子都绣东北地图;朱樱代表日本,穿绣樱花日本衫子。三位小姐都不戴帽,而用发辫,大拉翅,与东洋蓬头,分别中日满。三位小姐,因为自己没有脑子,就照计而行。
晃儿过新年,正月初五下午点,在北海举行化装滑冰比赛。
过度爱和平人没有多少脸皮,而薄薄脸皮旦被剥去,他们便把屈服叫作享受,忍辱苟安叫作明哲保身。北平人正在享受着屈辱。有钱,没钱,都努力吃过饺子,穿上最好衣裳;实在找不到齐整衣服,他们会去借件;而后到北海——今天不收门票——去看升平景象。他们忘南苑将士,会被炸弹炸飞血肉,忘记多少关在监狱里受毒刑亲友,忘记他们自己脖子上铁索,而要痛快,有说有笑,饱饱眼福。他们似乎甘心吞吃日本人给他们预备下包着糖衣毒丸子。
有不少青年男女分外兴高采烈。他们已经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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