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香气。他舍不得这个冬尽春来
世界。他也想起游艺场，饭馆，公园，和七姥姥八姨儿，心中就越发难过。泪成串流下来，落在他胸襟上。他没有结束自己性命勇气，也没有和蓝东阳决
死战骨头，他怕死。想来想去，他得到
中国人最好办法：好死不如癞活着。他生命只有条，不象小草似，可以死而复生。他生命极可宝贵。他是祖父孙子，父母儿子，大哥弟弟，他不能抛弃他们，使他们流泪哭嚎。是，尽管他已不是胖菊子丈夫，究竟还是祖父孙子，和……他死不得！况且，他已经很勇敢想到z.sha，很冒险来到坟墓与河坡上，这也就够，何必跟自己太过不去呢！
泪流干，他还坐在那里，怕万遇见人，看见他红眼圈。约摸着大概眼睛已复原，他才立起来，还顺着河边走。在离他有丈多远地方，平平正正放着顶帽子，他心中动。既没有z.sha，而又拾顶帽子，莫非否极泰来，要转好运
？他凑近几步，细看看，那还是顶八成新帽子，确值得拾起来。往四外看看，没有个人。他极快跑过去，把帽子抓到手中。下边，是颗人头！被日本人活埋。他心跳到口中来，赶紧松手。帽子没正扣在人头上。他跑几步，回头看眼，帽子只罩住人头半。象有鬼追着似，他气跑到城门。
擦擦汗，他心定下来。他没敢想日本人如何狠毒问题，而只觉得能在这年月还活着，就算不错。他决不再想z.sha。好吗，没被日本人活埋，而自己自动钻冰窟窿，成什话呢！他心中还看得见那个人头，黑黑头发，张怪秀气脸，大概不过三十岁，因为嘴上无须。那张脸与那顶帽子，都象是读书人。岁数，受过教育，体面，都和他自己差不多呀，他轻颤下。算，算，他不能再惹蓝东阳；惹翻东阳，他也会被日本人活埋在城外。
受点寒，又受点惊，到家他就发起烧来，在床上躺好几天。
在他害病时候，菊子已经和东阳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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