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会说,也爱说。他不便给日本人隐瞒着什。虽然他吃着日本人饭,他可是并没有把灵魂也卖给日本人。特别是,死是小文夫妇,使他动心。他虽和他们小夫妇不同行,也没有什来往,可是到底他们与他都是卖艺,兔死狐悲,他不能不难受。
大家对小文夫妇致表示惋惜,他们甚至于到六号院中,扒着东屋窗子往里看看,觉得屋里桌椅摆设都很神圣。可是,最教他们兴奋倒是招弟穿着戏行头就被军警带走,而冠晓荷与高亦陀也被拿去。
他们还看见大赤包呀。她插野鸡毛帽子在头上歪歪着,鸡毛只剩下半根。她狐皮皮袍上面湿半边襟,象是浇过壶茶。她光着袜底,左手提着""只高跟鞋。她脸上粉已完全落下去,露着堆堆雀斑。她气派还很大,于是也就更可笑。她没有高亦陀搀着,也没有招弟跟着,也没有晓荷在后面给拿着风衣与皮包。只是她个人,光着袜底儿,象刚被魔王给赶出来女怪似,瘸拐走进三号。
程长顺顾不得操作。他也挤在人群里,听方六有声有色述说。听完,他马上报告外婆。孙七近视眼仿佛不单不近视,而且能够透视;听完方六话,他似乎已能远远看到晓荷和亦陀在狱中正被日本人灌煤油,压棍子,打掉牙齿。他高兴,他非请长顺喝酒不可。长顺还没学会喝酒,孙七可是非常坚决:"是喝你喜酒!你敢说不喝!"他去告诉马老太太,"老太太,你说,教长顺儿喝杯酒,喜酒!"
"什喜酒啊?"老太太莫名其妙问。
孙七哈哈笑起来。"老太太,他们——"他往三号那边指指,"都被宪兵锁走,咱们还不赶快办咱们事?"马老太太听明白孙七话,可是还有点不放心。"他们有势力,万圈两天就放出来呢?"
"那,他们也不敢马上再欺侮咱们!"
马老太太不再说什。她心中盘算:外孙理当娶亲,早晚必须办这件事,何不现在就办呢?小崔太太虽是个寡妇,可是她能洗能作能吃苦,而且脾气模样都说得下去。再说,小崔太太已经知道这回事,而且并没表示坚决反对,若是从此又字不提,岂不教她很难堪,大家还怎在个院子里住下去呢?没别办法,事情只好怎来怎走吧。她向孙七点点头。
第二天下午,小文个胯骨上远亲,把文家东西都搬走。这引起大家不平。第,他们想问问,小文夫妇尸首可曾埋葬没有?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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