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招弟着意修饰番,显得分外妖冶。梳装打扮,如今是她最大安慰和娱乐。她明白,自己是朵快要萎谢花儿,穿衣服、描眉抹红,都需要加倍细心。每天早晨她都怕照镜子。要是不涂口红,不擦胭脂抹粉,她简直就不认得自己。
她脸蛋儿、嘴唇,都涂得通红,
蓝东阳勾搭上特务,在天里,就从铁路学校逮走十二个学生和位教员。十三个人,罪名全样,都是"通敌""*细";下场也全样,律枪毙。
铁路学校校长给撤,蓝东阳当上代理校长。
他图就是吃空额,打学生身上挤出粮食来。花十三条人命,他达到目。他兴奋,他得意。如今,他既是处长,又是校长,真抖起来;简直就跟在南京大肆**烧杀日本兵样神气。
他花整整两个钟头,为他就职典礼预备讲稿。用是文言。他知道,日本人喜欢用文言写文章中国人。
写好讲稿还没用上,胖菊子就把东阳任命会计主任轰跑,自己当上主任。十三条人命换来肥缺,掌握着全校财政大权,倒叫胖菊子夺去!东阳气得把自个儿指甲都啃出血!他恨不得下道命令,叫工友把她捆起来送回家。可是,她如今有招弟做靠山。招弟是学校女学监,东阳惹不起她。
珍珠港事变之前,招弟任务是监视西洋人,她干这种事很在行。她,不光能盯住美国人、英国人,还能弄得德国人、意大利人、法国人、俄国人,古脑都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她肉体已经国际化。
跟西洋人混惯,她瞧不上中国人,中国人太没劲。找不到西洋人,日本人也能凑和。中国妇女温柔、恬静,跟她沾不上边;她呢,总觉着自己是在开风气之先。
为对付这三个人,瑞全仔仔细细盘算个够。
他拿定主意,假装在无意中遇上招弟。招弟这会儿有是闲空。在北平西洋人,该进集中营早就进去;没关起来,胳臂上也都带上袖标,写明是哪国人,用不着她再去下工夫。
学校里事儿她没兴趣,不过是帮胖菊子把罢。她去学校时候总在下午,瞧瞧有谁该管管,唬唬。而后,她就大摇大摆走出校门,到玩乐地方去消磨时间。妈在时候,总还有个家,而她自己,连个招待客人地方都没有。她闲暇无事,走到哪儿,哪儿有人款待,谁也不敢冷落她。赌场、大烟馆、窑子、戏馆子、电影院,都欢迎她。只要跟她攀上交情,就是有点为难事,也好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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