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里间,在外间睡铺板。起初还想跟妈妈睡,可是几天之后,反倒爱“”小屋。屋里有白白墙,还有条长桌,把椅子。这似乎都是。被子也比从前厚实暖和。妈妈也渐渐胖点,脸上有红色,手上那层鳞也慢慢掉净。好久没去当当。新爸叫去上学。有时候他还跟玩会儿。不知道为什不爱叫他“爸”,虽然知道他很可爱。他似乎也知道这个,他常常对那笑;笑时候他有很好看眼睛。可是妈妈偷告诉叫爸,也不愿十分别扭。心中明白,妈和现在是有吃有喝,都因为有这个爸,明白。是,在这三四年里想不起曾经看见过;也许是看见过而不大记得。爸死时那个月牙,妈轿子前面那个月牙,永远忘不。那点点光,那点寒气,老在心中,比什都亮,都清凉,像块玉似,有时候想起来仿佛能用手摸到似。
九
很爱上学。老觉得学校里有不少花,其实并没有;只是想起学校就想到花罢,正像想起爸坟就想起城外——在野外小风里歪歪着。妈妈是很爱花,虽然买不起,可是有人送给她朵,她就顶喜欢地戴在头上。有机会便给她折两朵来;戴上朵鲜花,妈后影还很年轻似。妈喜欢,也喜欢。在学校里也很喜欢。也许因为这个,想起学校便想起花来?
十
当要在小学毕业那年,妈又叫去当当。不知道为什新爸忽然走。他上哪儿,妈似乎也不晓得。妈妈还叫上学,她想爸不久就会回来。他许多日子没回来,连封信也没有。想妈又该洗臭袜子,这使极难受。可是妈妈并没这打算。她还打扮着,还爱戴花;奇怪!她不落泪,反倒好笑;为什呢?不明白!好几次,下学来,看她在门口儿立着。又隔不久,在路上走,有人“嗨”:“嗨!给你妈捎个信儿去!”“嗨!你卖不卖呀?小嫩!”脸红得冒出火来,把头低得无可再低。明白,只是没办法。不能问妈妈,不能。她对很好,而且有时候极郑重地说:“念书!念书!”妈是不识字,为什这样催念书呢?疑心;又常由疑心而想到妈是为才做那样事。妈是没有更好办法。疑心时候,恨不能骂妈妈顿。再想,要抱住她,央告她不要再做那个事。恨自己不能帮助妈妈。所以也想到:在小学毕业后又有什用呢?和同学们打听过,有告诉,去年毕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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