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蹦下炕去，拿小拳头向南北画着，大声
说：“不用忙！
长大
给父亲报仇！先打日本后打南京！”
“你要怎样？快给倒碗水吧！不用想那个，长大成人好好养活，那才算孝子。倒完水该睡，明天好早起！”
他母亲依旧做她活计，躺在被窝里，把头钻出来钻进去，
直到二更多天才睡熟。
“快跑，快跑，开枪！打！”拳打在他母亲腿上。
“哟，怎
啦！这孩子又吃多啦！瞧！被子踹在边去，铃儿！快醒醒！盖好再睡！”
母亲，坐在灯底下念书；他母亲替人家做些针黹。念乏，就同他母亲说些闲话。“娘啊！父亲脸上有麻子没有？”
“这是打哪儿提起，他脸上甭提多干净啦！”
“父亲爱不爱？给买过吃食没有？”
“你都忘！哪天从外边回来不是先去抱你，你姑母常常地说他：‘这可真是你金蛋，抱着吧！将来真许做大官增光耀祖呢！’你父亲就眯罈眯罈地傻笑，搬起你小脚指头，放在嘴边香香地亲着，气得你姑母又是恼又是笑。——那时你真是又白又胖，着实爱人。”
不错眼珠地听他母亲说，仿佛听笑话似，待半天又问道：
“娘啊！好痛快！他们败啦！”睁睁眼睛，又睡着。
第二天起来很早，直跑到学校，不去给先生鞠躬，先找他学伴。凑几个身体强壮，大家蹲在体操场犄角上。
说：“打算弄个会，不要旁人，只要咱们几个。每天早来晚走，咱们大家练身体，互相打，打疼，也不准急，练这几年，管保能打日本去；还多层，打完日本再打南京。”
“好！好！就这办！就举你做头目。咱们都起个名儿，让别人听不懂，好不好？”个十四五岁头上长着疙瘩，名叫张纯说。
“叫只虎，”李进才说，“他们都叫李大嘴，嘴真要跟老虎样，非吃他们
“姑母打过没有？”
“没有！别看她待厉害，待你可是真爱。那年你长口疮，半夜里啼哭，她还起来背着你，满屋子走，边走边说：‘金蛋！金蛋！好孩子！别哭！你父亲定还回来呢！回来给你带柿霜糖多好吃！好孩子！别哭啦！’”
“父亲那年就死啦？怎死？”
“可不是后半年！你姑母也跟他去，要不是为你，还干什活着？”母亲放下针线叹口气，那眼泪断线珠子般流下来！
“你父亲不是打南京阵亡吗？哼！尸骨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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