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好像是绝对偶然立住。他爱字画。先随手摸摸这个,动动那个,然后笑笑,问问价钱。最后,才顺手把那张旧纸或扇面拿起来,看看,摇摇头,放下;走出两步,回头问问价钱,或开口就说出价钱:“这个破扇面,给五毛钱吧。”
块儿八毛,块两块,他把那些满是虫孔,乌七八黑,褶皱得像老太婆脸似宝贝,拿回去。晚上,他锁好屋门,才翻过来掉过去去欣赏,然后编号数,极用心地打上图章,放在只大楠木箱里。这点小小辛苦,会给他些愉快疲乏,使他满意躺在床上,连梦境都有些古色古香似。
大小布政司街古玩铺,他也时常进去看看。对于那些完整,有名,成千成百论价作品,他只能抱着歉意饱饱眼福。看罢,惭愧地笑,而后毕恭毕敬卷好,交还人家。他只能买那值三五块钱“残篇断简”,或是没有行市小名家作品。每逢进到这些满目琳琅铺子里,他就感到自己寒酸。他本来没有什野心,但是进古玩店,他便想到假若发财,把那几幅最名贵字画买回家去,盖上自己图章,该是多得意事呀!
“看看”便是主顾,这是北方商家生意经。虽然庄先生只“看”贵,而买贱,商人家可并不因此而慢待他。他们愿意他来看,好给他们做义务宣传。同时,他们有便宜而并不假东西,还特意给他留着。他们知道“爱”是会生长东西,只要他不断买小件,有那天他必肯买件大。
来二去,庄先生成好几家古玩铺朋友。香烟热茶,不用说,是每去必有;他们还有时候约他吃老酒呢。他不再惭愧。果然不出所料,他给他们介绍生意。那些有钱而实在无处去花人,到最后想到买几幅字画,或几件古董,来做富户商标。他们钻天觅缝地找行家,去代他们做义务买办,唯恐花冤枉钱。很自然,他们找到庄亦雅先生——既是绅士,又肯帮忙,而且懂眼。
在做这种义务买办时候,庄先生感到兴奋与满意。打开,卷起,再打开;张名画经他看多少次,摸多少回,每回都给他带来欣悦,都使他增加些眼力与知识。在生意成交之后,买主卖主都请他吃酒。吃酒事小,大家畅谈倒事大,他从大家口中又得到许多知识。再说,几次生意成交之后,他地位也增高许多。可以大胆地拒绝商人们特意给他保留着小物件。“这两天手里没闲钱”,或是“过两天再说吧!”他这样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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