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恰好赶上这个巧当儿!六十多伙计,单缺……”长脖子像倒流瓶儿似,上下咕噜着气泡,憋得很难过,把小崔毛巾接过来,才又说出话来,“妈不用混,不干,告诉你,事情妈来得邪!年到头,好容易……”
小崔绿脸上泛出点活儿气来,几乎可以当作笑意;头微微地点着,又要往横下里摇着;很想同情于老五,而决不肯这轻易地失去自己圆滑。自车长至老五,连各站上挂钩,都是小崔朋友,他瘦绿脸便是二等车票,就是闹到铁道部去大概也没人能否认这张特别车票价值,正如同谁也晓得他身上老带着那二百两烟土而不能不承认他应当带着。小崔不能得罪人,对朋友们委屈他都晓得,可就是不能给任何人太大脸,而引起别人吃醋。他,谁也不得罪,所以谁也不怕;小崔这张车票——或是绿脸——印着全部人生智慧。
“×,谁不是年到头穷忙!”小崔想道出些自家苦处,给老五点机会抒散抒散心中怨恨,像亚里士多德所说悲剧效果那样,“还不是这样?大年三十还得跑这趟!这还不提,明天,大年初,妈还得看小红去!人家初出门朝着财神爷走,咱去找那个臭,×!”绿嘴唇咧开,露出几个乌牙;绿嘴唇并上,鼓起,啪,口唾液,唾在地上。
老五果然忘些自家委屈,同病相怜,向小崔颤颤长脖子,近似善表情骆驼。毛巾已凉,回去从新用热水浇过;回来,经过小崔面前,不再说什,只微闭眼,尚有余怨。车摇下,他身子微偏,把自己投到苟先生身旁。“擦把!大年三十才动身?”问苟先生,以便重新引起自己牢骚,对苟先生虽熟,而熟程度不似对小崔那高,所以需小小地绕个弯儿。
苟先生很体面,水獭领青呢大衣还未曾脱去,崭新青缎子小帽也还在头上,衣冠齐楚,端坐如仪,像坐在台上,等着向大家致词什大会主席似。接过毛巾,手伸出老远,为是把大衣袖子缩短些;然后,胳臂不往回蜷,而画个大半圆圈,手找到脸,擦得很细腻而气派。把脸擦亮,更显出方头大耳朵十分体面。只对老五点点头,没有解释为什在除夕旅行必要。
“您看们这个苦营生!”老五不愿意把苟先生放过去,可也不便再重述刚才那套,更要把话说得有尺寸,正好于敬意之中带着些亲热,“三十晚上该歇,还不能歇!没办法!”接过来手巾,“您再来把?”
苟先生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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