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氏夫妇可怜，这道理
明白。他们
婚姻不会到头，除非汪处厚快死，准闹离婚。你有什
可怜？家里有钱，本身做事很得意，不结婚是你自己不好，别说范懿，就是汪太太——”辛楣喝
酒，脸红已到极点，听这话，并不更红，只眼睛躲闪似眨
眨——“好，不说下去。失业，当然可怜；孙小姐可怜，是不是因为她错配？”辛楣道：“不是不是。你不懂。”鸿渐道：“你何妨说。”辛楣道：“不说。”鸿渐道：“想你新近有女朋友。”辛楣道：“这是什意思？”鸿渐道：“因为你说话全是小妞儿撒娇作风，准是受什人熏陶。”辛楣道：“混帐！那，就说啦，啊？不是跟你讲过，孙小姐这人很深心？你们这次，照第三者看起来，她煞费苦心——”鸿渐意识底个朦胧睡熟思想像给辛楣这句话惊醒——“不对，不对，喝醉，信口胡说，鸿渐，你不许告诉你太太。真糊涂，忘现在你不比从前你，以后老朋友说话也得分个界限，”说时，把手里刀在距桌寸许空气里划划。鸿渐道：“给你说得结婚那可怕，真是众叛亲离。”辛楣笑道：“不是众叛亲离，是你们自己离亲叛众。这些话不再谈。问你，你暑假以后有什计划？”鸿渐告诉他准备找事。辛楣说，国际局势很糟，欧洲免不打，日本是轴心国，早晚要牵进去，上海天津香港全不稳，所以他把母亲接到重庆去，“不过你这次怕要在上海待些时候。你愿意不愿意到从前那个报馆去做几个月事？有个资料室主任要到内地去，介绍你顶他缺，酬报虽然不好，你可以兼个差。”鸿渐真心感谢。辛楣问他身边钱够不够。鸿渐说结婚总要花点钱，不知道够不够。辛楣说，他肯借。鸿渐道：“借要还。”辛楣道：“后天交笔款子给你，算是送贺仪，你非受不可。”鸿渐正热烈抗议，辛楣截住他道：“劝你别推。假使也结婚，那时候，要借钱给朋友都没有自由。”鸿渐感动得眼睛阵潮润，心里鄙夷自己，想要感激辛楣地方不知多少，倒是为这几个钱下眼泪，知道辛楣不愿意受谢，便说：“听你言外之意，你也要结婚，别瞒。”辛楣不理会，叫西崽把他西装上衣取来，掏出皮夹，开矿似发掘半天，郑重拣出张小相片，上面个两目炯炯女孩子，表情非常严肃。鸿渐看嚷道：“太好！太好！是什人？”辛楣取过相片，端详着，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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