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老者慢慢点着头。"你等等,给你拿水去。"
祥子跟进去。到院中,他看见四匹骆驼。
"老者,留下三匹,凑把儿吧?"
"哼!把儿?倒退三十年话,有过三把儿!年头儿变,谁还喂得起骆驼!"老头儿立住,呆呆看着那四匹牲口。待半天:"前几天本想和街坊搭伙,把它们送到口外去放青③。东也闹兵,西也闹兵,谁敢走啊!在家里拉夏吧,看着就焦心,看着就焦心,瞧这些苍蝇!赶明儿天大热起来,再加上蚊子,眼看着好好牲口活活受罪,真!"老者连连点头,似乎有无限感慨与牢骚。
"老者,留下三匹,凑成把儿到口外去放青。欢蹦乱跳牲口,夏天在这儿,准教苍蝇蚊子给拿个半死!"祥子几乎是央求。
边是瓦房,大门可是只拦着个木栅,没有木门,没有门楼。祥子心中动;瓦房——财主;木栅而没门楼——养骆驼主儿!好吧,他就在这儿休息会儿吧,万有个好机会把骆驼打发出去呢!
"色!色!色!"祥子叫骆驼们跪下;对于调动骆驼口号,他只晓得"色……"是表示跪下;他很得意应用出来,特意叫村人们明白他并非是外行。骆驼们真跪下,他自己也大大方方坐在株小柳树下。大家看他,他也看大家;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足以减少村人怀疑。
坐会儿,院中出来个老者,蓝布小褂敞着怀,脸上很亮,看便知道是乡下财主。祥子打定主意:
"老者,水现成吧?喝碗!"
"啊!"老者手在胸前搓着泥卷,打量祥子眼,细细看看三匹骆驼。"有水!哪儿来?"
"可是,谁有钱买呢?这年头不是养骆驼年头!"
"留下吧,给多少是多少;把它们出手,好到城里去谋生!"
老者又细细看祥子番,觉得他绝不是个匪类。然后回头看看门外牲口,心中似乎是真喜欢那三匹骆驼——明知买到手中并没好处,可是爱书人见书就想买,养马见马就舍不得,有过三把儿骆驼也是如此。况且祥子说可以贱卖呢;懂行人得到个便宜,就容易忘掉东西买到手中有没有好处。
"小伙子,要是钱富裕话,真想留下!"老者说实话。
"干脆就
"西边!"祥子不敢说地名,因为不准知道。
"西边有兵呀?"老者眼盯住祥子军裤。
"教大兵裹去,刚逃出来。"
"啊!骆驼出西口没什险啦吧?"
"兵都入山,路上很平安。"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