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老李要说,没说出来,咽口唾沫。
小吃上来,当然先递给李太太,她是座中唯女人。摆台端着大盘,纸人似立在她身旁。她寻思下,“放在这儿吧!”
小赵笑无论如何忍不住。
张大哥说话:“先由这边递,茶房;不用论规矩,吃舒服才多给小账。”他也笑笑。
菱见大盘子拿走,下椅子就追,跤摔在地上,妈妈忙着过来,边打地,边说:“打地,打,干吗绊们小菱跤!”菱知道地该打,而且确是挨打,便没放声哭,只落几点泪。
“可不喝酒,这两天胃口又——”张大哥说。
老李知道这是个暗示,既然有不喝,谁喝谁要杯好,无须开整瓶;到底是张大哥。
外面来辆汽车。会儿,小赵抱着菱,后面跟着李太太和英。菱吓得直撇嘴。见爸,她有主心骨,拧小赵鼻子把。
“诸位,来,见过皇后!”小赵郑重向大家鞠躬。
她不知怎好,把鞠躬也忘,张着嘴,手拉着英,手在胸下拜拜。小赵笑往心中走,只在眉尖上露出点,非常得意。
老李头上冒汗。他向来不喝酒,可是吞大口白兰地。李太太看人家——连丈夫——全端起酒来,也呷口,辣得直缩脖子,把菱招得咯咯笑起来。
菱用不惯刀叉,下手。妈妈不敢放下刀叉,用叉按着肉,用刀使劲切
“李太太,张罗张罗烟卷。”小赵把烟筒递给她。她没去接,英顺手接过来,菱过来也抢,英不给,菱要哭。拍,李太太给英个脖儿拐,英糊里糊涂只觉得头上发热,而没敢哭,大家都要笑,而故意不笑出来。李太太新围巾还围着,围得特别紧;还穿着那件蓝棉袍,没沿边,而且太肥。她看看大家,看看老李,莫名其妙。
“李太太,这边坐!”小赵把桌头椅子拉出,请她入坐。她看着丈夫,老李脸已焦黄。
救恩又来自张大哥,他赶紧也拉开椅子,“大家请坐!”
李太太见别人坐,她才敢坐。小赵还在后边给拉着椅子,而且故意拉得很远,李太太没留神,差点出溜下去。除张大哥,其余眼全钉着她。
大家坐好,摆台拿过茶单来。小赵忙递给李太太。她看看,菱——坐在妈旁边——拿过去;“哟,还有发呢,妈,菱拿着玩吧?”她顺手把茶单往小口袋里放。小赵觉得异常有趣。“开白兰地!”酒到,他先给李太太斟满杯,李太太直说不喝不喝,可是立起来,用手拢着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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