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找老妈子,”李太太思索半天,“还不如把二利找来呢。”
二利是李太太娘家人,在乡下作短工活,会拉吕宋烟粗细面条,烙饼,和洗衣裳,跑腿自不用提。
老李还没对这个建议下批评,小赵来,找老妈案暂行缓办。
小赵很和气,并且给买来许多水果。
所长太太已经知道老李和他病势,因为小赵报告。不仅是报告,小赵还和所长太太讨论过——而且是不止次——对待老李办法。老李没有得罪过小赵,因此小赵要得罪老李。小赵对所长太太这说:“老李这小子,在所长接任时候,没被撤差;他硬说和所长没关系,谁信!咱们手里三百多人全挤不上去,他和所长没关系,没点关系!前者所长单单挑他给办件要紧公事,连和秘书长全不知道!不乘早儿收拾他,他不成精作怪才怪。收拾他!他现在病。跟所长说,撤他!”
股热力,叫他不能不这想。他只能理智称量夫妻间互相酬报轻重。东屋——没有服侍过他,但是,他能想到他会安心接收她服务,而不想任何义务与条件,这也许是个梦想,但是他相信。因此,会儿他愿马上好,去为太太挣钱,为太太工作。会儿他又怕病好,病好去为太太工作,为太太挣钱——种责任,种酬劳。只足证明是不自私,只能给布尔乔亚社会挣得些荣誉;对自己心灵上,全不相干!
他想菱,又怕菱回来更给太太添事,他不肯再给太太添加工作。似乎应当找个女仆来。“说,得找个老妈子。”
李太太想会儿,心中向没有过这个想法。四口人事,找老妈子?工钱之外,吃,喝,还得偷点?再说,有仆人,该作什,仆人该作什?况且,东西就不许别人动:衣裳叫老妈子粗枝大叶洗,洗两回就搓几个窟窿?厨房由她占据着……她回答很简单:“不累!”
“想菱,”他说。
“接回来呀,也怪想呢!”
所长太太手心直痒痒,被手里那三百多人给抓弄。她和所长开谈判。所长不承认他和老李认识。及至谈到那天早晨老李替他办件公事,他才想起有这个姓李。赶到提及老李生病,所长给不能撤换老李理由——晨星不明。撤换谁都可以,晨星是换不得。可是衙门中人,除老李
“菱回来,不又多份事?”
“人家有五六个孩子呢,没老妈子也没吃不上喝不上!”
“怕你太累!”
“不累!”
老李再没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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