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布做下土布衣裤。这是白洋线袜子,是灵灵那年来看姑父给他买,你爸连回也没上脚。刚才咱们慌慌乱乱拉错,他还是……”儿媳听罢大为惊异。
怀仁支使弟弟怀义到县城去购置香蜡阴纸和供果,自个这才抽出身来走进父亲书房,果然看见桌面上用玉石镇纸压着纸遗嘱,下附日子却在此前七日。怀仁看遗嘱内容更加惊诧:
不蒙蒙脸纸,不用棺材,不要吹鼓手,不向亲友报丧,不接待任何吊孝者,不用砖箍墓,总而言之,不要铺张,不要喧嚷,尽早入土。
怀仁拿着这张遗嘱,又奔进灵堂呈给母亲:“天呀,俺爸咋给出下这难题!”朱白氏看遗嘱却不惊奇:“你爸图简哩,你可觉得难?”她看遗嘱下端附注时间,正好是丈夫给八位同仁送完县志那天。那天晚上,朱先生睡下以后就对她说起自己死后安置事情,不要吹鼓手,是他生喜欢清静而忍受不吵吵闹闹;不要装棺木不要蒙脸纸,是他出自于在自然豁亮畅快习性而难以忍受拘盖限制。朱先生问妻子描述出来为自己设计墓室,不用砖,只用未烧砖坯箍砌墓室;墓室里盘垒个土炕,把他生写下十部专著捆成枕头,还有他雕刻块砖头,不准任何人撕开包裹牛皮纸,连纸起嵌到墓室暗室小洞口。朱白氏当时并不在意:“没灾没病活得好好,却唠叨这些奇事!”朱先生笑而不答。朱白氏看见遗嘱就印证那晚谈话,包括叫来儿子儿媳吃团圆饭,包括剃头,包括寻找黑发,甚至当着儿子儿媳面把她叫妈……全都证实丈夫对自己死期早已有预测。朱白氏对儿子怀仁说:“就按你爸给你遗嘱去办。”
怀义买回祭物,兄弟俩把点心石榴等供品依样摆置到灵桌上,然后由怀仁发蜡焚香。怀义在瓦盆里点着阴纸,最后就迫不及待地跪伏到灵桌下尽情放开喉咙吼哭起来。儿媳上罢炷香后叩拜三匝,坐在灵桌旁侧条凳上抑扬顿挫地拉开悠长哭腔。小孙子在大人忙乱中被丢弃在火炕上,已经哭叫得嗓音嘶哑,朱白氏偎贴着小孙子脸,泪珠滚滚却哭不出声,待儿子们哭过阵子,她就坚决地制止他们继续哭下去,指令二儿子怀义在书院守灵,让老大怀仁和媳妇回朱家去安排丧葬事项。打墓自然是繁杂诸事中最当紧事情,需得明日早就动手破土;灵柩也得及早发落回家,下葬之前必须让朱先生灵魂在祖居屋院里得到安息。其余诸事须得相机安排,总原则是遵照朱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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