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挽帐撑挂到树枝上或绳索上;整个小小朱家村街巷里,是黑色和白色幡帐。许多在省城做官经商朱先生弟子都赶来,些远在关中东府西府弟子也风尘仆仆赶来,把他们崇敬挚爱和才华智慧凝结而成诗词赋文,齐献给朱先生,直到第七天下葬时形成高xdx潮……而传诵最快最久却是土匪黑娃那阕挽词。
白嘉轩直住守在大姐家,直到朱先生下葬。他拄着拐杖,扬起硕大脑袋,努力用不大聪敏耳朵捕捉人们议论。人们在遍遍咀嚼朱先生禁烟犁毁罂粟故事,咀嚼朱先生只身赴乾州劝退兵总督冒险经历,咀嚼朱先生在门口拴狗咬走乌鸦兵司令笑话,咀嚼放粮赈灾时朱先生为自己背着干粮那只褡裢,咀嚼朱先生为丢牛遗猪乡人掐时问卜趣事,咀嚼朱先生只穿土布不着洋线怪僻脾性……这个人生留下数不清奇事逸闻,全都是与人为善事,竟而找不出件害人利已事来。
白嘉轩亲自目睹姐夫下葬过程:躺在木板上,木板两边套着吊绳,徐徐送入墓道;四个年轻人恭候在墓道里,把僵硬姐夫尸体抬起来进入暗室;暗室里有窄窄盘土炕,铺着苇席和被褥,姐夫朱先生终于躺在土炕上,头下枕着生前著写捆书……无数张换锨往墓道里丢土,墓炕很快被填平,培起个高高大头细尾墓堆,最后插上引魂幡。白嘉轩这时忍不住对众人又次大声慨叹:“世上肯定再也不出这样先生罗!”
几十年以后,群臂缠红色袖章中学生打着红旗,红旗上用黄漆标写着他们这支造反队伍徽号,冲进白鹿书院时呼喊着愤怒口号,震撼着老宅朽屋。他们是来破除“四旧”,主要目标是袭击图书,据说这儿藏着大批历朝百代封建糟粕。他们扑空,这儿图书早在解放初期就被县图书馆馆收藏。怒火满胸红卫兵得不到发泄,于是就把大门上那块字迹斑驳漆皮剥落“白鹿书院”匾牌打落下来,架火在院中烧。
他们过火举动受到种猪场职工预。书院早在此前大跃进年代挂起种猪场牌子,场长是白鹿村白兴儿后人。那时候国家主席号召发展养猪事业,白兴儿后人小连指敢想干敢放卫星,就在这儿创办起座猪场,这个废墟般书院是县长亲自拨给小白连指。小白连指上过初中,又兼着祖传配种秘决,真把种猪场办起来。那年同时,bao起小钢炉很快就熄火,公共食堂也不冒烟,而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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