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星火征粮征捐征丁军务大事当中。新任县长姓巩,脸上有稀稀拉拉几粒麻点,看见朱先生,劈头就问:“你是哪个联保所?壮丁征齐没?”朱先生笑笑说:“不在联上,也没在保上,在书院编县志。”巩县长自觉闹下误码会:“那你去编你县志,到这儿乱串啥哩!”朱先生说:“县志编完要付印,给编纂先生工钱也该清,请你给拨点经费。”巩县长脖子仰:“哪里有钱呀?”朱先生说:“用不多少钱,少买两杆枪就足够。”巩县长瞪大眼睛问:“你说这话味气怪怪,倒像是共匪口气?”朱先生笑着说:“巩县长快甭说傻话,**党要听见你这话该兴蹦!”随之用求乞声调说:“你指缝松下漏几个零钱给印书,不过少买两杆枪嘛!”巩县长已不耐烦:“你闲得没事干啦,编什县志!也不睁眼看看时势?你快走吧,还忙着!”朱先生红着脸说:“你把轰出房子,你真是个好县长。还没给人撵过,今日真是万幸!”
朱先生还不死心,于无奈中找到石印馆,对老板说:“你算下得多少钱?”老板说:“印先生书不赚钱,过去印过几回不赚,这回还不赚。可当今纸张油墨都涨得翻几个筋斗。”朱先生说:“只印十本,你算算吧!”老板仍然不不摸算盘不算账:“印越少越赔钱。”朱先生便向老板学说被巩麻子轰撵出来耻辱,特意说明此稿凝聚着九位先生多年心血,是部滋水县最新资料集结,生怕火烧水淋鼠啃失传,现在印出十本留下底本,等到太平盛世时再扩印。朱先生说:“你不算账也好。你算也是白算。手里没钱。伐书院棵柏树送你百年之后作枋板,在乍是顶账,在你算是义举。”老板左手挥,就显得干脆豪:“不说,啥话也不说,印!”
朱先生花五天时间,亲自把八套县志分头送给编纂过它八位先生,终于却件心事。八位先生散居滋水县山区河川和原上,朱先生趁送书机会又次游览滋水故地,感受愈加深刻,滋水县境秦岭是真正山,挺拔陡峭巍然耸立是山中伟丈夫;滋水县辖白鹿原是典型原,平实敦厚坦荡如砥,是大丈夫是胸襟;滋水县滋川道刚柔相济,是自信自尊女子。川山依旧,而世事已经陌生,既不像他慷慨陈词,扫荡满川满原罂粟世态,也不似他铁心柔肠赈济饥荒年月。荒芜田畴、凋敝村舍、死灰似脸色,鲜明地预示着:如果不是白鹿原走到毁灭尽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