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把达西先生考问完了吧,”宾利小姐说,“请问结果如何?”
“我深信达西先生毫无弱点。他自己也不加掩饰地承认了这一点。”
“不,”达西说,“我没有这样自命不凡。我有不少毛病,不过我想不是头脑上的毛病。我不敢担保的是我的性情。我认为,我的性情不能委曲求全——当然是指我在为人处世上太不能委曲求全。我不能按理尽快忘掉别人的蠢行与过错,也不能尽快忘掉别人对我的冒犯。我的情绪也不是随意就能激发起来。我的脾气可以说是不饶人的。我对人一旦失去好感,便永远没有好感。”
“这倒的确是个缺点!”伊丽莎白嚷道,“跟人怨恨不解倒的是性格上的一个缺陷。不过你这个缺陷也真够绝的。我真不敢再讥笑确你了。你在我面前是保险的了。”
“我相信,谁的脾气也难免会有某种短处,一种天生的缺
毒辣的话。他这样说话,我们该怎么罚他呀?”
“你只要存心罚他,那再容易不过了,”伊丽莎白说,“我们大家可以互相折磨,互相惩罚。捉弄他一下——讥笑他一番。你们既然这么熟悉,你一定知道怎么对付他。”
“天地良心,我真不知道。说实话,我们虽然很熟悉,可我还没学会那一招,要捉弄一个镇定自若、遇事不慌的人!不行,不行——我觉得我们斗不过他。至于讥笑他,恕我直言,我们还是不要凭空讥笑人家,免得让人家耻笑我们。让达西先生自鸣得意去吧。”
“达西先生居然讥笑不得呀!”伊丽莎白嚷道,“这种优越条件真是少有,但愿永远少有下去,这样的朋友多了,对我可是个莫大的损失。我最喜欢开玩笑。”
“宾利小姐过奖我啦,”达西说,“如果有人把开玩笑当作人生的第一需要,那么最英明最出色的人——不,最英明最出色的行为——也会成为笑柄。”
“当然,”伊丽莎白答道——“那种人的确有,不过我想我可不在其内。我想我从不讥笑英明恰当的行为。我承认,愚蠢和无聊,心血来潮和反复无常,这些的确让我觉得好笑,我只要有机会,总是对之加以讥笑。不过我觉得,这些弱点正是你身上所没有的。”
“也许谁也不可能没有弱点。不过我一生都在研究如何避免这些弱点,因为即使聪明绝顶的人,也会因为有了这些弱点,而经常招人嘲笑。”
“比如虚荣和傲慢。”
“不错,虚荣的确是个弱点。但是傲慢——只要你当真聪明过人,你总会傲慢得比较适度。”
伊丽莎白别过脸去,免得让人看见她在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