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正殿,径入后房,序坐次。
那院主献茶,又安排斋供。天光尚早,三藏称谢未毕,只见那后面有两个小童,搀着个老僧出来。看他怎生打扮:头上戴顶毗卢方帽,猫睛石宝顶光辉;身上穿领锦绒褊衫,翡翠毛金边晃亮。对僧鞋攒八宝,根拄杖嵌云星。满面皱痕,好似骊山老母;双昏眼,却如东海龙君。口不关风因齿落,腰驼背屈为筋挛。众僧道:“师祖来。”三藏躬身施礼迎接道:“老院主,弟子拜揖。”那老僧还礼,又各叙坐。老僧道:
“适间小们说东土唐朝来老爷,才出来奉见。”三藏道:
“轻造宝山,不知好歹,恕罪恕罪!”老僧道:“不敢不敢!”因问:
“老爷,东土到此,有多少路程?”三藏道:“出长安边界,有五千余里;过两界山,收个小徒,路来,行过西番哈-国,经两个月,又有五六千里,才到贵处。”老僧道:“也有万里之遥。弟子虚度生,山门也不曾出去,诚所谓坐井观天,樗朽之辈。”三藏又问:“老院主高寿几何?”老僧道:“痴长二百七十岁。”行者听见道:“这还是万代孙儿哩?”三藏瞅他眼道:“谨言!莫要不识高低冲撞人。”那和尚便问:老爷,你有多少年纪?”行者道;“不敢说。”那老僧也只当句疯话,便不介意,也不再回,只叫献茶。有个小幸童,拿出个羊脂玉盘儿,有三个法蓝镶金茶锺;又童,提把白铜壶儿,斟三杯香茶。真个是色欺榴蕊艳,味胜桂花香。三藏见,夸爱不尽道:“好物件!好物件!真是美食美器!”那老僧道:“污眼污眼!老爷乃天朝上国,广览奇珍,似这般器具,何足过奖?老爷自上邦来,可有甚宝贝,借与弟子观?”三藏道:“可怜!
那东土,无甚宝贝,就有时,路程遥远,也不能带得。”行者在旁道:“师父,前日在包袱里,曾见那领袈裟,不是件宝贝?拿与他看看如何?”众僧听说袈裟,个个冷笑。行者道:“你笑怎?”院主道:“老爷才说袈裟是件宝贝,言实可笑。若说袈裟,似等辈者,不止二三十件;若论师祖,在此处做二百五六十年和尚,足有七八百件!”叫:“拿出来看看。”那老和尚,也是他时卖弄,便叫道人开库房,头陀抬柜子,就抬出十二柜,放在天井中,开锁,两边设下衣架,四围牵绳子,将袈裟件件抖开挂起,请三藏观看。果然是满堂绮绣,四壁绫罗!行者观之,都是些穿花纳锦,刺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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