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尽是随手放置、非常凌乱的水彩笔和颜料,大部分看起来像是已经萎缩干瘪的小蛇,幸好有些还算有生命气息,流出像彩带般的颜料。房间其他地方也都被颜料管、画笔、罐子、破布、画架零件和帆布占满,毫无喘息的空间,并且渗出由油漆、亚麻油、松节油杂混而成的浓厚恶味,其间偶而还窜出几丝啤酒酸掉的味道。里面有三张椅子和一组棕绿色的沙发,也都被随手丢弃的衣物攻占,地板上也同样被鞋子、裤袜和内衣物寸寸占据。从这种景象看来,她可能是个喜欢边走边脱去衣服的女人。更糟的是,她的房间里到处都蒙上一层厚灰尘。
“你就是高登先生?”她一边说话,一边朝我身上打量。“自从你搬进来之后,我就渴望看你一眼。找个位置坐吧!”她将其中一张椅子上的衣服铲到旁边已够拥挤的沙发上,勉强腾出一个空位给我。“终于想要造访邻居了。要不要喝杯饮料?”
“你是画家?”我费力吐出几个字,想找一些话打破尴尬的气氛。一想到她可能随时会发现自己没穿衣服,吓得尖叫跑出房间,我就没像刚才那么紧张了。但我还是不敢看她,眼睛往其他方向乱看。
“啤酒还是麦酒?这里除了蒸馏过的雪莉酒之外,就没有其他喝的了。你该不会想喝雪莉酒吧?”
“我不能久留,”我想要脱身,眼睛余光正巧瞄到她左边脸颊上有颗美人痣。“我被反锁在门外,只想借道连接我们公寓窗户的防火梯爬进屋子里。”
“欢迎使用,”她用很肯定的语气回答我,“这些声称取得专利的差劲门锁,简直是屁股上的针眼,让人很讨厌。我搬进来第一个星期就被反锁在外面三次了。有一次还是全身赤裸被关在走廊上半个小时呢!我只不过是探身出去拿个鲜奶,没想到那该死的门就喀的一声关上了。后来,我干脆把那该死的锁扯掉,省得麻烦。那次以后,我就不再用锁了。”
听到她这样说,我大概曾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眉头,因为她笑了出来,接着说:“现在你也了解这些该死的锁了吧!它们只会把人锁在外面,根本发挥不了保护作用,是不是?过去几年,这栋大楼发生十五件窃盗案,没有一件是没上锁的。但我这里从来就不上锁,倒是安然无恙。那些小偷大概知道,如果要在这里找到值钱的东西,恐怕得花上好几世纪的时间,所以就干脆打消念头不干了。”
后来,她仍旧坚持我跟她共进一杯啤酒,我答应了。她去厨房取酒时,我趁机打量一下房间,原来我身后这片墙其实很干净,因为她把大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