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科诊所（7 / 8）

后院铁片门如从前虚掩着，林家成轻轻推开门走进去，小庭抱小白狗跟在身后。后院水泥地已经铺上白色地砖，原本在墙角棵大木瓜树已不见。赵逸民房间是暗，窗户窗帘也都拉上，林家成站在房门外，听见房内传出赵逸民唱盘正播放着古典音乐片子，唱针即将走到激昂末段乐章，这个曲子林家成听来倍感亲切，是赵逸民自中学便钟爱曲目，那时他时常向林家成推荐曲子，可是当时林家成根本听不进那样音乐。

林家成在房门外叫唤声，没有反应，心想可能赵逸民听不见，便犹豫着该不该自己推门进去。他想，赵逸民还未结婚，跟他同住只有赵伯母

棉花糖，兴奋地拉起其中只小白狗来搂在怀里，林家成催小庭回去找爷爷奶奶，小庭说什也不把小狗放下。

“小孩子喜欢，买只回去啦，很可爱啦——”卖狗老人仰起头来对林家成说。

“好啦，人家要咪咪啦，人家要啦——”还不到两分钟，小庭已经替她小狗取好名字，咪咪安稳地窝在小庭肚皮上，好像毫无异议样子。

林家成怕老人家担心，便对狗贩说：

“只多少钱？”

“只才百块，好像免钱样。土狗仔啦，土狗仔赞，土狗仔卡①韧命②呢！”

林家成付钱，小庭快乐得要飞起来，早把棉花糖给忘，林家成索性将塑胶袋拆封，自己吃起来。

工地秀已经开始唱第支歌，歌仔戏班也不甘示弱，老琴师带头板眼起奏，再经由号角形扩音器放射出尖锐声音，可却敌不过隔壁歌舞秀两座超大立体声音箱，出场小旦口白淹没在爵士鼓和电子琴声浪之中。人群涌向卡车尾巴伸出舞台，歌仔戏台前只有林家成家人。林老先生口中念念有词，抱怨工地秀噪音太大。秀场女主持人正老练地串场和调戏歌者，她把女歌手蕾丝蓬裙撩高，惹得观众鼓掌吹哨声浪起落不已。林家成掏出手帕来给林老太太擦汗。

小庭坐在椅子上和小白狗玩着玩着，又嚷叫肚子饿，林老先生要林家成去买些面包回来，小庭抱着小狗咪咪从椅上跳下来也要跟去。林家成挽小庭向面包店走去，路经诊所时候，看见铁卷门还是放下。

林家成心想不妨先去找老同学打声招呼，便带小庭绕到诊所后门。这些巷弄是他极为熟悉，他忆起中学时代找赵逸民抄作业时，也总是从后门走比较快，因为赵逸民房间就在后门旁边，进后门还有个小小后院，从前是养几只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