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罐子单手勾出来,他爬出来时满头汗水,脸上被烟熏出好几道黑印,衣服上全是脏土,样子十分不堪,表情也很僵硬、尴尬,他似乎很想展露点略带歉意笑容,但最终还是失败。执事者说,老爷子还挺顽固,这吧,现在车少,咱们去马路旁边摔。于是们所有人又都换个位置,面对着电线杆子跪在马路边上,孙旭庭颤抖着再次高举咸菜罐子,所有人心都揪起来,心里盘算着,如果这次还没摔碎,那还能换到哪里去呢。就在这时,后面等待人群里忽然爆发出几声浑朴而雄厚外地口音叫喊,豹子,豹子,碎它,豹子。开始是零星几声,像是在开玩笑,但其中也不乏热忱与真诚,然后是更多声音,此起彼伏地嚎着为他鼓劲儿,豹子,能耐呢,操,豹子,使劲砸,豹子,豹子。到最后,连爸也跟着喊,豹子,盘锦豹子,他妈给砸。
孙旭庭双手举到最高处,咬着牙绷紧肩膀,凉风吹过,那只行动不便残臂仿佛也已重新长成,甚至比以前要更加结实、健硕,他使出毕生力气,在突然出现静谧里,用力向下掷,震耳欲聋巨响过后,咸菜罐子被砸得粉碎,砂石瓦砾飞至半空,半条街灰尘仿佛都扬起来,马路上出现个新鲜大坑,此时天光正好放亮,在朝阳映衬之下,万物镀上层金黄,光在每个人脸上栖息、繁衍,人们如同刚刚经受过洗礼,表情庄重而深沉,不再喊叫,而是各自怀着怜悯与慨叹,沉默地散去。表弟向着灰蓝色天空长嚎声,哭得不省人事。
葬礼结束之后,孙旭庭母亲心灰意冷,决意离开沈阳,回盘锦养老。孙旭庭向单位打报告,要求换岗位,由于受过工伤,在此之前他已经被调离印刷车间,不再从事线生产工作,转而在装订车间做些零碎活计,这次他又向领导提出要求,说装订车间没什活儿,赚钱太少,不够维持父子二人基本生活,想转行去做销售工作,领导劝他留在原车间,说销售可不好做,没有底薪,全靠提成,现在市场不好,你又没什资源,很难做起来。但孙旭庭执意要去,领导便也只能放行,并叮嘱他说,你可得想好,依照目前厂里情况,出去之后,再回来可就难,好自为之吧。
那段时间里,可以想象,孙旭庭家里经济状况十分紧张,刚开始几个月里,尽管他每天骑着自行车东奔西跑,但单也没有签成,所有广告公司都有固定客户,而本地出版社也都不十分景气。直到三个月之后,他终于在郊区某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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