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能跟你们比?”老鼠斜着眼睛瞅着,自怨自艾起来,“你和小玉、小吴你们都是大牌,有那些大爷们请你们上馆子。是除卢胖子卢爷聚宝盆,什大饭馆也没有去过——就是上个月去过红宝石,吃广东点心。是黄先生带去,黄先生那个人够意思得很!他点桌子虾饺、烧卖、叉烧包,吃完又买盒杀骑马给带回来当早饭。他在高雄家观光饭店当经理,还叫到高雄去玩呢。这支派克五十就是他。”
“你这个忘恩负义小贼,”笑骂道,“人
,拖出只生黑锈洋铁箱来,箱上锁着把大铜锁,老鼠双手把那只洋铁箱捧起,紧紧搂在胸前,对笑道:
“这是百宝箱。”
他从枕头套里掏出把钥匙,打开箱子,里面五颜六色,琳琅满目,全是老鼠偷来宝贝。他样样全翻出来,散得床,好像小孩子摆家家酒般:两副太阳眼镜,副金边只剩下面镜片子。五管自来水笔,派克五十支,派克二十三支,犀飞利支。手表两只,只铁达时,只宝露华。打火机七枚,各种牌子都有。六把大大小小指甲剪,袖扣四副,领带夹两根,钥匙链两条,金银,全生锈。还有缺齿梳子数把,还有牛角靴拔,还有各式各样瓶瓶罐罐烟缸烟碟,不知名目破铜烂铁大堆。老鼠盘坐在床上,四周围着他赃物,他眉飞色舞地件件指着告诉他宝物来历,每件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人时地点也不差。那对玻璃镂花心形烟碟原来是摆在天使饭店会客室里。那支银套犀飞利原是衡阳街成源文具公司柜台上样品。两条钥匙链,条是在日新大戏院里摸到,条却是个童军老师身上,本来上面还挂枚口哨,老鼠趁他熟睡当儿便牵走。至于那几个牛角靴拔,全是生生皮鞋公司赠送品。
“这管钢笔拿去当掉算,”捡起那管金套子宝蓝笔杆派克五十说道,“当出几个钱,咱们去吃吴抄手。”
“去你!”老鼠猛把劈手将那支派克笔夺过去,死命握在手里,“才舍不得呢!这支笔,是最心爱宝贝儿!”
老鼠将那管派克笔金套在内裤上狠命地磨几下,将汗污拭去。
“阿青,你吃过广东点心?”老鼠擎着那管金套派克面观赏着问道。
“怎没吃过?马来亚、枫林小馆都去过。”
“从前还不知道杀骑马是什东西呢。”老鼠突然感慨起来。
“那因为你是个土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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