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也跟你块儿出来?”
“他老早不在喽,死快八年。”
“吕芳,”吴振铎凝望着吕芳,“们都走好长段路。”
“路走得才远呢!”吕芳笑道,“兜大圈,大半个地球,又回到原来地方,那天经过朱丽亚,时好奇,走进去,有人在练歌剧,唱茶花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又回到纽约来。”
“吕芳,这些年你到底在哪里?你消息,点也不知道
“你要听什?”
“什都要听!这些年中国发生这多事!”
“那还得!”吕芳呵呵笑起来,“那样三天六夜也讲不完!先说说你自己吧!你这位大医生,你太太呢?”
“她是美国人,美国犹太人——跟她已经分开。”
“哦!是几时事?”
突然又想到那个仲夏夜里,吕芳弹着肖邦,窗中映着侧影来。今晚他真是要跟吕芳好好地谈谈心,话话旧,两个人再重温下那逝旧岁月。
吕芳头发并没有变白,只是转成铁灰色,而且剪得短短,齐着耳根,好像女学生般。她人倒是发胖,变得有点臃肿,穿着套宽松粗呢沉红色衣裤,乍看去,反而变得年岁模糊不清。
“老,是吗,吕芳?”吴振铎发觉吕芳也在打量他,边接过她那件深灰色大衣,对她笑着说道。
“上点年纪,你倒反而神气,振铎。”吕芳也笑着应道。
吴振铎替吕芳将大衣挂到壁橱里,然后去把咖啡倒进银壶,替吕芳斟杯,热腾腾咖啡,浓香四溢起来。
“两年,她也是弹钢琴,还是你们朱丽亚呢!不过,她琴弹得没有你好。”
“你说说罢咧。”吕芳摇着头笑道。
“她弹肖邦,手重得很,”吴振铎皱起眉头,“而对她说:‘肖邦让你敲坏啦!’”说着吴振铎跟吕芳都笑起来。
“你呢,吕芳?你先生呢?他是什人?”
“巧得很,先生也是个医生,外科医生,留英。”
“你喜欢黑咖啡,熬得特别浓。”吴振铎弯下身去,把银杯搁在银碟里,双手捧给吕芳。
“太浓咖啡,现在倒不敢喝,”吕芳抬起头来笑道,“怕晚上失眠。”
“那加些牛奶跟糖好?”吴振铎夹两块糖放到吕芳咖啡里,又替她倒上牛奶,自己才斟杯,在吕芳对面沙发上坐下来。
“吕芳,讲讲你故事来听吧!”吴振铎望着吕芳微笑道,“你信上什也没有说。”
吕芳笑笑,低下头去,缓缓地在啜着热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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