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左
拐，右拐，拖着他那庞大沉重
身躯，显得异常蹒跚吃力。从前在台湾，
到大伯家去，大伯常常把和堂哥拘到跟前，听他数说抗战期间，他在上海“翦除日寇，制裁汉*”英勇事迹。说得兴起，他便捞起裤管子亮出双毛茸茸大腿来给们看，他那双腿是畸形，膝盖佝曲，无法伸直，膝盖圈紫瘢累累，他指着他那双伤残腿对说道：
“齐生，你大伯这双腿啊，不知该记多少功呢！”
大伯在次锄*行动里，被个变节同志出卖
，落到伪z.府“特工总部”手里，关进“七十六号”黑牢中。大伯在里面给灌凉水、上电刑、抽皮鞭子，最后坐上老虎凳，而且还加三块砖，终于把双腿硬生生地绷折。大伯被整得死去活来，可是始终没肯吐露上海区同志名单，救不少人性命。抗战胜利，大伯抗日有功，颇获萧将军器重。那张照片，就是那时拍摄，而大伯事业同时也达到他生中辉煌巅峰。到台湾后，因为人事更替，大伯耿直固执个性，不合时宜，起先是遭到排挤，后来被人诬告状，到外岛去坐两年牢。七十年代初，大伯终于全家移民到美国。上次到他公寓去看他，他和伯妈刚从堂哥帕洛阿图那个家搬出来。伯妈趁着大伯去洗手间，朝里面努努嘴，悄悄对说道：
“老头子这回动真怒，和媳妇儿子闹翻。”
原来大伯住在堂哥家，没事时就给他两个小孙子讲述“民国史”，大概就像他从前给和堂哥两人所上课类似。偏偏堂嫂却是个历史博士，专修近代史，而且思想还相当左。她与大伯“历史观”格格不入，她认为大伯不该尽给她两个儿子讲他那些“血腥事件”。大伯嗤之以鼻，诘问堂嫂道：
“考考你这个历史博士：萧鹰将军是何年何月何日出事？出事地点何在？这件历史大事你说说看。”
堂嫂答不出来，大伯很得意，他说如果他是主考官，堂嫂博士考试就通不过。堂嫂背地里骂大伯句：“那个老反动！”大伯却听见，连夜逼着伯妈便搬出来。老人公寓房租低，大伯在唐人街家水果铺门口摆个书报摊，伯妈也在家洗衣店里当出纳，两老自食其力。
“你大伯摆书摊是姜太公钓鱼！”伯妈调侃大伯道。
大伯书报摊左派书报他不卖，右派又少有人买，只有靠香港几本电影刊物在撑场面。不过大伯并不在意，他说他跟伯妈两人是在实践“新生活运动”。他又开始练字，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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