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天冯歪嘴子就把小孩搬到磨房南头那草棚子里去
。
那小孩哭
声音很大，好像他并不是刚刚出生，好像他已经长大样子。
那草房里吵得不得，
又想去看看。
这回那女人坐起来，身上披着被子，很长大辫子垂在背后，面朝里，坐在
堆草上不知在干什
，她听门响，她回头。看出来，她就是们同院住着老王家大姑娘，们都叫她王大姐。
这可奇怪，怎就是她呢？她回头几乎是把吓跳。
问：“在零度以下多少？”
祖父说：“没有寒暑表，哪儿知道呵！”
说：“到底在零度以下多少？”
祖父看看天色就说：“在零下七八度。”
高兴起来，说：“嗳呀，好冷呵！那不和室外温度样吗？”
冯歪嘴子过去把面口袋拿下来，立刻就露出孩子通红小手来，而且那小手还伸伸缩缩地摇动着，摇动几下就哭起来。
那孩子哭，从孩子嘴里冒着雪白白气。
那掌柜太太把面口袋接到手里说：“可冻死，你赶快搬罢，可没工夫跟你吵……”
说着开门缩着肩膀就跑回上屋去。
王四掌柜，就是冯歪嘴子东家，他请祖父到上屋去喝茶。
转身就想往家里跑。跑到家里好赶快地告诉祖父，这到底是怎回事？
她看是，她就先向笑，她长是很大脸孔，很尖鼻子，每笑时候，她鼻梁上就皱堆褶。今天她笑法还是和从前样，鼻梁处
抬脚就往家里跑，井台，井台旁边水槽子，井台旁边大石头碾子，房户老周家大玻璃窗子，家大高烟筒，在溜烟地跑起来时候，看它们都移移动动，它们都像往后退着。越跑越快，好像不是在跑，而像房子和大烟筒在跑似。
自己玄乎得跑得和风般快。
想那磨房温度在零度以下，岂不是等于露天地吗？这真笑话，房子和露天地样。越想越可笑，也就越高兴。
于是连喊带叫地也就跑到家。
四
们坐在上屋炕上，边烤着炭火盆，边听到磨房里那小孩哭声。
祖父问手烤暖没有？说还没烤暖，祖父说：“烤暖，回家罢。”
从王四掌柜家里出来，还说要到磨房里去看看。祖父说，没有什，要看回家暖过来再看。
磨房里没有寒暑表，家里是有。问祖父：“爷爷，你说磨房温度在多少度上？”
祖父说在零度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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