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鹤坐在那儿不动。当他感觉到马上可能就有
个或几个鼻子顺着气味
来路嗅呀嗅就要嗅到他并直嗅到他头上时，说
声”
要上厕所”，就赶紧装出憋不住样子跑出教室。他跑到河边上，用手抠把烂泥，涂在头上，然后再用清水洗去，这样反复地进行几次，直到自己认为已经完全洗去生姜味之后，才走回教室。
七七四十九天过去，秃鹤头上依然毫无动静。
夏天到，当人们尽量从身上、脑袋上去掉些什
时，秃鹤却戴着顶父亲特地从城里买回薄帽，出现在油麻地人眼里。
二桑桑是校长桑乔儿子。桑桑家就在油麻地小学校园里，也是幢草房子。
油麻地小学是色*草房子。十几幢草房子，似乎是有规则，又似乎是没有规则地连成片。它们分别用作教室、办公室、老师宿舍或活动室、仓库什。在这些草房子前后或在这些草房子之间，总有些安排，或丛两丛竹子，或三株两株蔷薇，或片花开得五颜六色*美人蕉，或干脆就是小片夹杂着小花草丛。这些安排，没有丝刻意痕迹，仿佛这个校园，原本就是有，原本就是这个样子。这幢草房子，看上去并不高大，但屋
“那为什说不上学?”
“就是不想上学。”
“胡说!”父亲巴掌打在秃鹤头上。
秃鹤看父亲眼，低下头去哭。
父亲似乎突然明白什。他转身坐到灯光照不到阴*影里张凳子上，随即，秃鹤秃头就映出父亲手中忽明忽暗烟卷亮光。
第二天，父亲没有逼秃鹤上学去。他去镇上买回几斤生姜：有人教他个秘方，说是用生姜擦头皮，七七四十九天，头就能长出发来。他把这点告诉秃鹤，秃鹤就坐在凳子上，声不吭地让父亲用切开姜片，在他头上来回擦着。父亲擦得很认真，像个欲要让顾客动心铜匠在擦他件青铜器，秃鹤很快就感到种火辣辣刺痛，但秃鹤动不动地坐着
任由父亲用姜片去擦着。
桑桑他们再见到秃鹤时，秃鹤依然还是个秃子，只不过那秃头有血色*，像刚喝酒样。
不知是纸月还是香椿，当秃鹤走进教室时，闻到股好闻生姜味，便轻轻说出声来：“教室里有生姜味。”
当时全班同学都在，大家就齐嗅鼻子，只听见片习习声，随即都说确实有生姜味，于是又互相地闻来闻去，结果是好像谁身上都有生姜味，谁又都没有生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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