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干三杯,表示敬意,夫人请随意好。”程参谋连便喝三杯,片酒晕把他整张脸都盖过去。他额头发出亮光,鼻尖上也冒出几颗汗珠子来。钱夫人端起酒杯,在唇边略略沾下。程参谋替钱夫人拈只贵妃鸡肉翅,自己也夹个鸡头来过酒。
“嗳唷,你敬是什酒呀?”
对面蒋碧月站起来,伸头前去嗅下余参军长手里那杯酒,尖着嗓门叫起来,余参军长正捧着上只与众不同金色鸡缸杯在敬蒋碧月酒。
“蒋小姐,这杯是‘通宵酒’哪。”余参军长笑嘻嘻说道,他那张黑红脸早已喝得像
道:
“五阿姐,也好久没有和你喝过双盅儿。”
钱夫人推开蒋碧月手,轻轻咳下说道:
“碧月,这样喝法要醉。”
“到底是不赏妹子脸,喝双份儿好,回头醉,最多让他们抬回去就是啦。”
蒋碧月仰头便干杯,程参谋连忙捧上另杯,她也接过去气干,然后把个银酒杯倒过来,在钱夫人脸上晃。客人们都鼓起掌来喝道:
“到底是蒋小姐豪兴!”
钱夫人只得举起杯子,缓缓将杯花雕饮尽。酒倒是烫得暖暖,下喉,就像股热流般,周身游荡起来。可是台湾花雕到底不及大陆那醇厚,饮下去终究有点割喉。虽说花雕容易发散,饮急,后劲才凶呢。没想到真正从绍兴办来那些陈年花雕也那伤人。那晚到底中她们道儿!她们大伙儿都说,几杯花雕哪里就能把嗓子喝哑?难得是桂枝香好日子,姐妹们不知何日才能聚得齐,主人尚且不开怀,客人哪能尽兴呢?连月月红十七也夹在里面起哄:姐姐,们姐妹俩儿也来干杯,亲热亲热下。月月红穿身大金大红缎子旗袍,艳得像只鹦哥儿,双眼睛,鹘伶伶地尽是水光。姐姐不赏脸,她说,姐姐到底不赏妹子脸,她说道。逞够强,捡够便宜,还要赶着说风凉话。难怪桂枝香叹息:是亲妹子才专拣自己姐姐往脚下踹呢。月月红——就算她年轻不懂事,可是他郑彦青就不该也跟来胡闹。他也捧满满杯酒,咧着口雪白牙齿说道:夫人,也来敬夫人杯。他喝得两颧鲜红,眼睛烧得像两团黑火,双带刺马靴啪哒声并在起,弯着身腰柔柔叫道:“夫人——。”
“这下该轮到,夫人。”程参谋立起身,双手举起酒杯,笑吟吟说道。
“真不行,程参谋。”钱夫人微俯着首,喃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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