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S停很久才说,“实在是有急事,”他伸出手,“会给你打电话。”
那阵子,同事们假定他为懦夫而对他嗤之以鼻时,他们都对他微笑;现在,他们不能再鄙视他,不得不尊敬他,却对他敬而远之。
还有,即使是他老病人,也不再邀请他,不再用香槟酒欢迎他。这种落魄知识分子处境不再显得优越,已变成种必须正视永恒,以及令人不快东西。
他回到家里躺下来,比往常睡得早,小时之后却被胃痛醒。每当他消沉时候,老毛病就冒出来。他打开药箱,骂句:箱子里空荡荡,他忘给它配药。他试图用意志力控制住疼痛,也确实相当有效,但再也无法成眠。特丽莎点半钟才回家,他觉得自己想跟她闲聊点什,于是讲葬礼,讲编辑拒绝跟他讲话,还有他与S相遇。
“你好吗?”S问。
托马斯还没应答,就看出S对这样提问颇觉羞愧。个干着本行医生问个正洗着橱窗医生近来如何,显然是可笑。
为消除紧张气氛,托马斯尽可能轻松地说出几个字来:“好,还好!”他马上感到,无论他说得多费力(事实上,因为他太费力),他“好”听起来象是苦涩反语。他很快加上句,“医院里有什新鲜事?”
“没什,”S回答,“还是老样子。”
他回答得尽可能不失分寸,但也显得极不合适。两人都知道这点,两人都知道他们都知道这点。他们中个正在洗窗户,怎能说“还是老样子”呢?
“主治大夫怎样?”托玛斯问。
“你是说你没有见过他罗?”S问。
“没有。”托马斯说。
这是真。从他离开医院那天起,他次也没见过主治医生。他们曾起工作得那好,甚至都开始把对方视为自己朋友。所以无论他怎说,他“没有”中有种悲凉震颤。托马斯怀疑S对他提出这个话题颇觉愠怒:象主治医生样,S也从未顺路探访过托马斯,没问他工作怎样或者是否需要什。
两位老同事之间任何谈话都是不可能,尽管双方都感到遗憾,特别是托马斯。他并不因为同事忘记他而生气。如果他能对身边年轻人说清楚什话,他真正想说是:“没有什可羞愧,们各走各路这完全正常。也没有什可以不安,很高兴见到你!”但他不敢这说。到眼下为止,他说出来切都好象出于某种心计,这些诚恳话在他同事听来,也同样是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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