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信,斯捷潘·阿尔卡季奇把衙门里送来公文拉到面前,迅速地阅过两件公事,用粗铅笔做些记号,就把公文推在旁,端起咖啡;他面喝咖啡,面打开油墨未干晨报,开始读起来。
斯捷潘·阿尔卡季奇定阅份自由主义派报纸,不是极端自由主义派而是代表大多数人意见报纸。虽然他对于科学、艺术和政治并没有特别兴趣,但他对这切问题却坚持抱着与大多数人和他报纸致意见。只有在大多数人改变意见时候,他这才随着改变,或者,更严格地说,他并没有改变,而是意见本身不知不觉地在他心中改变。
斯捷潘·阿尔卡季奇并没有选择他政治主张和见解;这些政治主张和见解是自动到他这里来,正如他并没有选择帽子和上衣
己也感觉到这点,但是家里几乎每个人(就连达里娅·亚历山德罗夫娜心腹,那个乳母也在内,)都站在他这边。
“哦,什事?”他忧愁地问。
“到她那里去,老爷,再认次错吧。上帝会帮助您。她是这样痛苦,看见她都叫人伤心;而且家里切都弄得乱七八糟。老爷,您该怜悯怜悯孩子们。认个错吧,老爷。这是没有办法!要图快活,就只好……”
“但是她不愿见。”
“尽您本分。上帝是慈悲,向上帝祷告,老爷,向上帝祷告吧。”
“好,你走吧,”斯捷潘·阿尔卡季奇说,突然涨红脸。“喂,给穿上衣服。”他转向马特维说,毅然决然地脱下晨衣。
马特维已经举起衬衣,像马颈轭样,吹去上面点什看不见黑点,他带着显然愉快神情把它套在他主人保养得很好身体上。
三
斯捷潘·阿尔卡季奇穿好衣服,在身上洒些香水,拉直衬衣袖口,照常把香烟、袖珍簿、火柴和那有着双重链子和表坠表分置在各个口袋里,然后抖开手帕,虽然他很不幸,但是他感到清爽,芬芳,健康和肉体上舒适,他两腿微微摇摆着走进餐室,他咖啡已摆在那里等他,咖啡旁边放着信件和衙门里送来公文。
他阅读信件。有封令人极不愉快,是个想要买他妻子地产上座树林商人写来,出卖这座树林是绝对必要;但是现在,在他没有和妻子和解以前,这个问题是无法谈。最不愉快是他金钱上利害关系要牵涉到他急待跟他妻子和解问题上去。想到他会被这种利害关系所左右,他会为卖树林缘故去跟他妻子讲和——想到这个,就使他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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