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曹倒愣,琢磨女
曹青娥嫁给牛书道第二年,回趟河南延津。当时他正怀着牛爱国他哥牛爱江。曹青娥小时候,在河南延津长过五年;后来在山西襄垣县温家庄长十三年;十八岁那年,嫁到沁源县牛家庄。无论是襄垣县或是沁源县,曹青娥认识人中,没有人去过延津。在襄垣县温家庄时候,为个延津,曹青娥也就是改心,常和娘拌嘴。十三岁之前,改心不敢跟娘拌嘴,拌嘴就挨打。改心她娘也就是老曹老婆,个儿大力沉,她骂改心时候,改心不敢还嘴;不但骂延津不敢还嘴,改心把粥熬稀或是稠,或把鞋样子剪豁,她骂粥,骂鞋样子,改心也不敢还嘴;还嘴就挨打。等到改心长到十三岁,个头和娘长得差不多,改心也长成个大个儿;她娘骂改心时候,改心就开始还嘴。这时还嘴不是她娘不敢打她,或是她娘打不过她,而是她娘打她,她就去跳井。个跳井和不活,将她娘吓住。她娘不敢再打,两人就剩下拌嘴。开始改心吵不过她娘;但改心上过学,她娘不识字,吵得多,改心还占上风。娘俩拌嘴时候,爹爹老曹蹲在地上吸烟,也不说话。改心她娘吵不过改心,会将怒气发到老曹身上:“你是个死人呀,身边有个白眼狼在咬人,你也不管。”
老曹吸着烟,还不说话。改心她娘:
“当初买她时候,就说五岁,啥都记得,是喂不熟狗,你非要买,可不种下个祸根?”
这话就冤枉老曹。当初买改心时候,老曹并不同意,是老婆拿主意;不但买人是老婆拿主意,家里大小事务,买个灯盏,全由老婆做主;老曹吸着烟,仍不还嘴。改心她娘:“上辈子欠你们啥,你们合伙欺负?你不用跳井,去跳井。”
家里闹成锅粥。老曹背后倒说改心:“整天吵个啥?好歹她是你娘,不能让着她?”
又说:
“懂道理人,才跟他理论;这吵来吵去,也吵不出个子丑寅卯,就为磨嘴?”
改心与娘吵嘴,与爹不吵嘴。改心小时候,爹不抱她,也不背她,让改心骑到他脖子里,他驮着改心,到东家老温家牲口棚里喂牲口。有时改心睡着,撒爹脖子尿。爹给东家赶大车,时常出门,路过集上,常买些锞子或肉盒子带回来,搁到篮子里,挂到房梁上,留着改心慢慢吃。改心长大以后,爱睡懒觉,每天都是爹喊她起床:“妮,该起。”
爹说改心,改心不还嘴,只是说:
“不是吵事,不能学你,辈子让她骑到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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