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这是她本身原因,因此,她每天都不公正地埋怨弗朗索瓦丝没把床“收拾”好。她阵痉挛,把那些细羊毛毯那浪花四溅波涛全部抛到左腿那边。毛毯在那里堆积成山,就象沙子在海湾上堆成沙丘,如果没有筑堤坝,海湾很快就会被潮水挟带来砂砾变成海滩。
和母亲甚至不愿意说外祖母病得很重(们谎言事先就被洞察入微,又不善掩饰弗朗索瓦丝戳穿),好象这样说,会使仇者痛快(何况她没有仇人),而不这样说,就意味着对她有更深厚感情。总之,们此时此刻完全受种本能情感支配,正是在这种情感驱使下,认为,安德烈对阿尔贝蒂娜爱得不是很深,因为她对她表示出过分同情。这类现象屡见不鲜,俯拾皆是,不仅个人会有,大家都会有,甚至大战争也会有。在战争中,不爱国人不见得说祖国坏话,但认为它完,可怜它,看什都漆黑团。
弗朗索瓦丝帮们大忙。她有熬夜本领,能干最苦最累活儿。有时候,她连好几夜未合眼,可是她刚上床,才睡刻钟,们不得不又把她喊起来,但她却为能干累活而感到高兴,仿佛这是世界上最简单活儿似,她脸上不仅没有点不悦,反而露出满意和谦卑。不过,只要做弥撒,也就是吃早饭时刻到,弗朗索瓦丝就会悄悄溜走,哪怕外祖母就要咽气,她也要准时赶去做她“弥撒”。她不可能,也不愿意让她年轻听差代替她。她从贡布雷带来个极其高尚观念,仆人要对们各尽其职,她不能容忍们仆人有任何“失职”行为。她不愧为个非常高尚、非常专横、非常有效女教师,在她调理下,到们家来做事仆人不管多堕落,也会很快改变他们人生观,变得纯洁高尚起来,甚至不再拿“五厘回扣”①,看见手里提着东西,即使份量很轻,也会立即跑来把东西接过去——尽管他们从前极不乐意帮助人——生怕把累坏。不过,弗朗索瓦丝在贡布雷养成另个习惯,做事从不让别人帮忙,她把这个习惯带到巴黎。她觉得接受别人帮助,好比是接受种侮辱。有时候有仆人连几个星期早晨起来向她问候,总得不到她回礼,仆人去度假时,她甚至连声再见都不说,仆人猜不出是什原委,其实,就因为弗朗索瓦丝有天身体不爽,他们想帮她干活而把她得罪。现在外祖母身患重病,弗朗索瓦丝更把她工作看作神圣不可侵犯。她是外祖母专职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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