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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交谈声,他正在与刚刚结识的西多尼亚公爵阁下夸夸其谈。人们往往可从对方的公开主张摸透其心思,而德-夏吕斯先生和德-西多尼亚先生则从各自的恶习中很快嗅出了对方的怪癖,对他俩来说,一到交际场合,共同的癖好就是口若悬河,乃至不容对方插话。正如一首著名的十四行诗所云,他们很快判断出这毛病不可救药,于是拿定主意,当然不是偃旗息鼓,停止高论,而是各唱各的调,丝毫不理会对方说些什么。就这样,组成了这混乱的声响,象在莫里哀的剧中,几个人同时在讲述不同的事情,嘈杂一片。男爵嗓门宏亮,成竹在胸,肯定自己能占据上风,盖过德-西多尼亚有气无力的声音,可后者并不因此而气馁,一旦德-夏吕斯先生停下喘口气,这间歇马上便充斥了那位西班牙大贵人我行我素,呜噜噜持续不断的低声细语。我本来很想请求德-夏吕斯先生把我引荐给盖尔芒特亲王,可我担心(有诸多理由)他会生我的气。我的所作所为对他真太忘恩负义了,一来我再次使他的殷勤落空,二来自那天夜晚他亲亲热热送我回家以来,我对他一直没有丝毫表示。不过,我并无先见之明,把就在这天下午我刚刚目击的絮比安与他之间发生的那个场面当作托词。我那时对此并无丝毫的怀疑。确实,前不久,我父母责备我手懒,迟迟没有动笔给德-夏吕斯先生写几句话,以表感激之情,我反倒大发雷霆,怪他们逼我接受有损体面的主张。不过,只是因为我怒不可遏,想说句他们最不中听的话,才报以如此谎言。事实上,我丝毫没有怀疑男爵大献殷勤会隐藏着任何肉欲的,甚或情感的企图。我把那件事情纯粹视作荒唐行为,一五一十全告诉了我父母。然而,有时未来就居留在我们身上,我们却不知道,我们原以为是撒谎的戏言恰正切中了即将出现的现实。
我对德-夏吕斯先生缺少感激之情,他对此无疑会宽大为怀。可令他恼火的,是我今晚竟出现在盖尔芒特夫人府上,犹如最近在他表姊妹家频频露面一样,我的出现似乎在无声地庄严宣告:“唯有通过我,方可跻身这些沙龙。”这是个严重的过失,也许还是个不可补赎的罪过,我没有往深里多想。德-夏吕斯先生深知,他的嗷嗷雷嗓门,专用以对付不对他言听计从,或他恨之入骨的人,在许多人眼里,已经开始变作雷卡通了,再也无力将任何人驱逐出任何地方。可是,也许他还以为,他的能量虽已减弱,仍不失其威力,在类似我这等涉世不深的青年眼里,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