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大不敬的奚落行为。其愤慨程度比刑事法庭庭长有过之而无不及,两年前,他明明宣判了一位四处游荡的流浪汉死刑,那家伙似乎毫不惧怕,如今竟又在他鼻子底下溜达。医生们(当然不指全部,我们思想中并不排斥非凡的例外)自然会为自己的诊断得以证实感到欣喜,但一般来说,更为自己的判决宣布无效感到恼火,愤怒。正是由于这一原因,虽然E教授见自己没出差错,内心无疑感到满足,但不论他有多得意,他还很善于逢场作戏,显出一副悲伤的模样,跟我谈起我们所遭受的不幸。他并不打算敷衍几句了事,因为谈话给他提供了保持镇静的机会和继续呆在客厅的理由。他跟我谈起近日天气炎热,尽管他素有文化修养,完全可以使用纯正的法语表达思想,可他却这样对我说:“这样高烧,您不难受吗?”究其原委,原来是自莫里哀时代以来,医学在其知识领域略有进步,可在术语方面却毫无起色。我的对话者紧接着添上一句:“眼下,必须避免发汗,这么个天,尤其在过热的客厅里更容易引起发汗。等您回家,想喝点什么,您可以以热攻热”(这意思显然是说喝点热饮料)。
由于我外祖母死的方式有些特殊,我对这一问题颇感兴趣,最近,我在一位大学者的一部著作中读到,出汗对肾有害,因为正常情况下通过别的渠道分泌的却通过皮肤排掉了。我为这酷暑感到遗憾,我外祖母就是在热天病逝的,我几乎就要指控这鬼天气坑人了。可是,我并未跟E大夫谈起这些,倒是他主动对我说,“这种大热天,会出大量的汗,其好处就是肾可以同时减轻负担。”看来,医学不是准确的科学。
E教授死缠着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不离开我,可我刚刚发现了福古贝侯爵,只见他朝后退了一步,向盖尔芒特亲王夫人毕恭毕敬,一左一右行了两个屈膝礼。德-诺布瓦先生最近才引见我与他结识,现在,我倒希望能通过他把我介绍给男主人。因本书篇幅有限,不允许我在此细细解释由于年轻时发生了何种事故,德-福古贝先生才与德-夏吕斯先生过从甚密,拿索多姆人的话说,他与德-夏吕斯先生是“心腹之交”,在上流社会,象德-福古贝先生这样的为数甚少(也许就独他一人)。不过,倘若说我们这位在戴奥多尔国王身边的公使也有着男爵身上某些同样的缺陷的话,那也只是小巫见大巫,相比之下,黯然失色。他对人往往一时怀有好感,一时又充满仇恨,其表现形式也只是情感上的,且极其温和,也很笨拙,男爵正是钻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