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表咔嚓声,似乎就再没有响动。那个写在书上时间,那个在广播里电视上被重复很多次时间,下午2时28分04秒。潜伏巨兽咬断岩层牙齿,剧痛产生力量,闪电般蹿过层层叠叠岩层,在云中村东边几十公里,蹿出地表。股洪流把破碎岩石,入睡时间各不相同岩石喷出地表。那刻,地震发生!大地因为自身黑暗力量而感到恐惧快意,浑身颤抖,隆隆咆哮。应该就是此时,云中村人听到大地轰轰作响。世界停顿下。鸟没有惊叫,渠水没有翻腾,风停在麦田和果园中间,人仿佛陷入梦魇。世界,和推动世界时间都在那瞬间停下来。
地
左边松树颜色沉郁,就像个男人严肃地阴沉着脸。右边樱桃树叶子鲜绿,点点风,只有点点风,就晃动每片叶子,晃动每颗未成熟果实,哗哗作响,像个神经质爱笑姑娘。
还有二十分钟。现在,除心跳声,阿巴还听到手表指针嚓嚓作响。
十分钟。阿巴身子开始震颤摇晃。他望望天空。天蓝汪汪,没有丝云彩。这跟那天不样。那天此时天上满是被风吹薄,拉成鱼鳞状云彩,从东向西飘拂。汗水从阿巴额头上、后背上,甚至是大腿根上沁出来。虽说空气有些发闷,也不至于把个人弄得如此大汗淋漓。阿巴心里充满前所未有恐惧。因为他知道,地震就要来。
五年前此刻,云中村片祥和宁谧景象。幼儿园老师坐在睡着孩子身边发呆。下午要劳动人们正从火塘边起身。从乡里县里回来人正在村子下方山道上,坐在拖拉机里,坐在长安牌面包车里。有人在植被稀疏半山上放羊。上山采蕨菜人正在下山,身上热气正把被露水打湿鞋和裤腿烘干。阿巴妹妹正在打扫磨坊。阿巴正在村后上山路上。
没有人知道地震正从大地深处发动。大地深处潜伏巨兽正咯咯地错动参差错落岩层牙齿。巨兽觉得身上压着黑暗、时间,以及岩层之上岩石是那沉重,以至要咬碎自己牙齿。
五年后此时,阿巴切都知道。知道五年前此时,大地將要制造巨大人间悲剧。几十年上百年来,大地直在准备。
阿巴跌坐到地上。
火堆上柴已经烧尽,堆木炭继续燃烧,颜色忽明忽暗。
阿巴看眼石碉,上面,永远有几只红嘴鸦在盘绕。
阿巴看眼老柏树。老柏树在地震来之前,在云中村被毁灭之前就已经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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