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便吧,夫人,”他也干巴巴地回句。说完,他又钻进桶里去。
艾玛后悔不该这样突然下离开税务员。当然,他定会往坏处猜测。去奶妈家实在是个糟透借口,荣镇人谁不知道,小包法利早在年前就接回父母身边。再说,附近没有人家;这条路只通于谢堡;比内自然猜得到她从哪里来,难道他会不说出去吗?他会随便乱讲,这是定!她就在那里挖空心思,胡思乱想,凭空捏造各种借口,直想到晚上,也赶不走眼前这个拿猎枪坏事人,
晚餐后,夏尔见她愁容满脸,要带她到药剂师家去散散心。
偏偏在药房看到头个人,又是这个
渐渐地,罗多夫担心也感染她。起初,爱情使她陶醉,她也心无二用。可是到现在,爱情已经成她生活中不可缺少,她唯恐失掉星半点,甚至不愿受到干扰。当她从他那里回来时候,她总要惴惴不安地东张西望,看看天边会不会出现个人影,村子里天窗后面会不会有人看见她。她还注意听脚步声,叫唤声,犁头响声;她在白杨树下站住,脸色苍白,浑身颤抖,抖得比白杨树叶还厉害。
天早晨,她正这样走回家去,忽然发现有支卡宾抢长筒枪管似乎正在对她瞄准。枪筒斜斜地从个小木桶上边伸出来,木桶半隐半现地埋在沟边草丛中。艾玛吓得几乎要昏倒,但又不得不走。这时个人从桶里钻出来,就像玩偶盒子里弹簧玩偶样。他护腿套直扣到膝盖,鸭舌帽低得直遮到眼睛,嘴唇哆嗦,鼻子通红。原来是比内队长,他埋伏在那里打野鸭。
“你老远就该说句话呀!”他叫道。“看见枪口,总该打个招呼。”
税务员这样说,其实他是想掩饰内心害怕,因为本州法令规定,只许在船上打野鸭。比内先生虽然奉公守法,偏偏在这件事上明知故犯。因此,他似乎无时无刻不听到乡村警察脚步声。但是这种忐忑不安心情,反倒增加偷猎兴趣,他个人缩在木桶里,因为他诡计得逞而自得其乐,
看见是艾玛,他心里大石头落地,就立刻随便搭起话来:
“天气不暖和,有点‘冷’吧!”
艾玛没有回答,他又说道:“你出来得早呀?”
“是,”她结结巴巴地说:“刚去奶妈家,看孩子来。”
“啊!那好!那好!呢,你看这模样,天不亮就来;天要下牛毛雨,要不是翅膀飞到枪口上来……”
“再见,比内先生,”她打断他话,转过脚跟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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