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刺抓伤裙褶,蹑迹隐身,在藏春坞月窗下站听。良久,只见里面灯烛尚明,婆娘笑声说:“冷铺中舍冰,把你贼受罪不济老花子,就没本事寻个地方儿,走在这寒冰地狱里来!口里衔着条绳子,冻死往外拉。”又道:“冷合合,睡罢,怎只顾端详脚?你看过那小脚儿来,象没双鞋面儿,那个买与双鞋面儿也怎?看着人家做鞋,不能彀做!”西门庆道:“儿,不打紧,到明日替你买几钱各色鞋面。谁知你比你五娘脚儿还小!”妇人道:“拿甚比他!昨日拿他鞋略试试,还套着鞋穿。倒也不在乎大小,只是鞋样子周正才好。”金莲在外听:“这个奴才*妇!等再听回,他还说甚。”又听彀多时,只听老婆问西门庆说:“你家第五秋胡戏,你娶他来家多少时?是女招,是后婚儿来?”西门庆道:“也是回头人儿。”妇人说:“嗔道恁久惯牢成!原来也是个意中人儿,露水夫妻。”这金莲不听便罢,听气在外两只胳膊都软,半日移脚不动,说道:“若教这奴才*妇在里面,把俺们都吃他撑下去!”待要那时就声张骂起来,又恐怕西门庆性子不好,逞*妇脸。待要含忍他,恐怕他明日不认。“罢罢!留下个记儿,使他知道,到明日和他答话。”于是走到角门首,拔下头上根银簪儿,把门倒销,懊恨归房。晚景题过。
到次日清早晨,婆娘先起来,穿上衣裳,蓬着头走出来。见角门没插,吃惊,又摇门,摇半日摇不开。走去见西门庆,西门庆隔壁叫迎春替他开。因看见簪销着门,知是金莲簪子,就知晚夕他听出去。这妇人怀着鬼胎,走到前边,正开房门,只见平安从东净里出来,看见他只是笑。蕙莲道:“怪囚根子,谁和你呲那牙笑哩?”平安儿道:“嫂子,俺们笑笑儿也嗔?”蕙莲道:“大清早晨,平白笑是甚?”平安道:“笑嫂子三日没吃饭,眼前花。猜你昨日夜不来家!”妇人听此言,便把脸红,骂道:“贼提口拔舌见鬼囚根子,那夜不在屋里睡?怎不来家?”平安道:“刚才还看见嫂子锁着门,怎赖得过?”蕙莲道:“早起身,就往五娘屋里,只刚才出来。你这囚在那里来?”平安道:“听见五娘教你腌螃蟹,说你会劈好腿儿。嗔道五娘使你门首看着卖簸箕,说你会咂得好舌头。”把妇人说急,拿起条门闩来,赶着平安儿绕院子骂道:“贼汗邪囚根子,看到明日对他说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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