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回到了瓦勒的家中,而她,从来没有守在他身边。在这么多星期里都置他于不顾,用修女般的谎言和承诺哄骗了他的她,果真在家。果然如此,她有了大肚子。“妈妈。”他说。而她说:“我的小兔兔。”
尽管在她镶白点的蓝裙子下,装着一个将来会像她和爸爸的小孩,一个按比例将他俩混合起来的东西(所以他也会像路易斯),他还是一把抱住了她的脖子。他嘟哝了几句什么,就连他自己都听不清,他闻到了她卷起的头发的香味,说道:“妈妈。”
“小心哟。”她说。她为了迎接我回家特地穿上了星期日的节日装,这他能看出来。就这件白点蓝裙。只是为了他,她才戴上了蓝瓷耳环。她为了他把嘴唇涂得鲜红。爸爸也为了他给客厅新糊了壁纸,用的是向日葵的图案。在壁炉台上立着一捆新的整年度的杂志《我们的人民觉醒吧!》,旁边是涂着黑色、米色漆的石膏像,冷笑着的驼背弄臣[71]。
路易斯坐在沙发的一角。在对面角落里,在一个腐蚀成深棕色的三腿木架上放着圭多·赫泽拉的半身像。雕像是深绿色的,一个耳垂已经剥落了,但有着真人大小的诗人头却走了形。因为赫泽拉有一个硕大的脑袋,里面装了太多的脑质,结果让他一生都要忍受头痛。墙上满满地挂着钢网格组成的烛台,刻有“弗拉芒语声音美妙,不对它施,bao的人都听得到”或“自家灶台赛黄金”之类话的铜板,列昂姑父画的有风车和紫罗兰的水彩画,根特塔楼和布鲁日爱湖的钢笔画。在壁炉上方挂着有扇形锈斑的箭,有奇特的箭头和倒钩;刚果土著人的画像他们留给了教父维莫尔希,妈妈的那位做神父的叔叔,他还一直在开赛的丛林里以勇敢、温和、慈父般的姿态劝黑人部落皈依圣教。
妈妈给路易斯拿来了可可,里面加的糖比在学校多得多。
爸爸还靠在阳台门边站着,打量着他儿子,他这个一度走失了的独子,现在总算又回到了父亲家中。
“路易斯,”爸爸说,“我给你看看我们的新机器。准保你会惊讶得嘴都合不拢。整个西弗兰德都找不到这样的印刷机呢。他们倒是想造出这样的,可他们胆子不够大。这家伙是莱比锡的。”
“至少得让他喝完可可再说。”妈妈说。
爸爸受了委屈,掉转目光,不再看他们,他俩,在他眼前已经结成了同盟的两个人。他用背把带闪闪发光的富铅玻璃窗的阳台门推开了。
“那也好,”他说,“也好。那我就先去菲利克斯那儿。”爸爸每两天去一趟理发师菲利克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