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勒的白胡须尖儿卷到了一起。“维奥蕾切还是老样子。不过我会拿到我的十法郎的。哪怕我要用上鞭子来取。”
在从大乡绅家偷来或从拍卖会上买来的那面象牙镜子旁边,挂着一张教士的深棕色照片;照片下点了盏油灯。“凡·哈埃克牧师。”于勒说,“在瓦勒肯定没有人认识他吧?对不对?可是,将来某个时候肯定会有人建一座教堂,甚至是高级教堂来纪念他的。那一天z.府终究会把所有医生和外科医师连带他们的谋杀术都送进牢里去。除了他们,没有谁在比利时造过这么多孽,没有谁要对那么多孩子的死负责,就连犹太人都没有过。”他在引用一篇文章,在朗读他脑子里的一份报纸。“就因为他指出了这些人的罪孽,在传道的时候也从不隐讳,所以他们就让这位哈埃克牧师靠边站了。但是,有一天会有人把他的尸体再挖出来,安葬在一座高级教堂的大理石地板下的。”
仿佛是为了给他助威,他头顶上的楼板上有一只鞋刨了刨。木匠小心地抬头朝被烟熏成了黑棕色的木板看了看。他无声的祈祷得到了聆听。楼上安静下来了。他给自己取了一块新鲜的烟草叶。“如果你忍不住的话,小伙儿,”他一边嚼着,一边慢慢地加重了语气地说,“那就尽管玩你那家伙吧
住路易斯的下巴,说,“芹菜。你必须吃好几斤的芹菜,这样你一个月内就能康复了。”
“可是我没有生病啊。”
“你以为你没生病。在我面前你什么都藏不住的。”
“是我姨妈或我舅舅告诉你我生病了吗?”
“他们什么都不需要告诉我。”手指没有放开,一把老虎钳。木匠疯了似的明亮目光锁牢了他,他侵入了我的灵魂,这个巫师。霍尔斯特,支援我。我真不该一个人来的。路易斯把下巴挣脱出来,从一个缠绕着象牙花枝装饰的椭圆形镜子中看到了自己:一个头发因汗湿了而黏在一起的男孩,有着塞涅夫的塌鼻子,走了形的细长嘴唇张开着。
“芹菜和大葱,”木匠说,“能吃多少吃多少。拿着这个。”他给了路易斯一个明信片大小的信封,里面塞得都鼓起来了。
“空腹喝一勺茶,要在沸水里煮散。你可以在茶里加一小块方糖,如果你觉得味道太咸的话。每个星期天喝,连喝三个月。然后你就会睡得像一只土拨鼠那样了,你所有的黑暗想法都会消失的。”
小白鼠歪着小脑袋,垂着小耳朵仔细听着。
“这个小瓶子十法郎。药粉我就送你了。”
路易斯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有……我姨妈……没有说要带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