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场,牧场看不见河。
河已不再尝试从给它规定地方挣脱出来。河径自平静地流淌,仿佛陷入沉思,人们看它再也不是望无际水汪汪片。沿着河两岸,牧场披上绿装,然后又有蒲公英开放。
在神甫牧场上,花儿在不停地祈祷。所有圣玛格丽特花,圣罗赫风铃草,还有普通、黄色蒲公英都在祈祷。由于无休无止祈祷,蒲公英躯体物质性变得越来越少,黄色越来越少,越来越不结实,直到六月,它们变成纤细白绒球,那时上帝为它们虔诚所感动,派来阵阵温暖风,把蒲公英洁白绒球灵魂带上天。
同样是那些温暖风在圣约翰节送来雨。河水寸寸地往上涨。教区神甫夜不成眠,食不甘味。他在河滨土堤和牧场上跑来跑去,观察河水涨势。他用棍子量水位,悄声嘟哝着,有咒骂,也有祈祷。可是河并不顾念他。河水顺着宽阔河床流淌,打着漩涡,从下边冲坏不牢固堤岸。六月二十七日,神甫牧场开始浸水。教区神甫带着棍子沿着新堤奔跑,他绝望地看到,水是多轻松地灌进那些缝隙,顺着只有它自己知道路线潜流,渗到土堤下边。第二天夜晚,黑河水摧毁沙土堤坝,泛滥开来,像每年样淹没牧场。
礼拜天,神甫在布道台上将河行径与撒旦所作所为相提并论。他说,撒旦每天,个钟头接着个钟头,像水样侵害人灵魂。说这样来,人就会被迫不断努力构筑堤坝。说对每天宗教义务最轻微忽视都会削弱这堤坝。说魔鬼顽强可与水顽强相比。说罪恶渗漏出来,流淌,点点滴滴汇聚在灵魂翅膀上,而恶之凶狂会淹没人,直到人落进它漩涡,沉到底。
作过这样布道之后,神甫还激动许久,许久,入夜也不能成眠。他由于对黑河憎恨而不能入睡。他对自己说,不能憎恨河,不能憎恨混沌水流,也不能憎恨植物,憎恨动物,要恨也只能恨地区自然地貌。他,作为名神甫怎能有如此荒谬感觉:憎恨河?
然而这毕竟是种憎恨。教区神甫关心甚至不是被淹干草,而是黑河不理性,是黑河愚顽顽强劲儿,是它麻木不仁,它自私和无边愚鲁。每当他这样想起黑河时候,热血便在他太阳穴里搏动,便在他身上循环得更快。它开始使他惴惴不安。夜里不管什时候,他常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然后走出神甫宅邸,走到牧场。冷空气使他清醒过来。他暗自好笑,暗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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