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过茶之后,把清洗机拿进屋。
朗德罗把躺椅、杂志架、电视机和电视柜从地毯上挪走,他给清洗机水箱里装上清水,加入肥皂粉,混成肥皂水,接着就忙活开。清洗机发出咕噜咕噜冒泡声,他拖着清洗机来回移动。机器声音很轻,具
她还抽小雪茄,这些都是她不再教书、搬回保留地后养成习惯。如今,她很少抽小雪茄,她说串耳环帮她戒烟。她视力很差,总是将那副立式放大镜摆在桌上。当她抬起头,透过放大镜望向朗德罗时,厚镜片后她仿佛来自另个看不清神秘世界,更加迷人。
她点头示意朗德罗进屋,上前拥抱他。两人默默地拥抱彼此,继而各自退后步。皮斯太太伸出双手,掌心朝上。
朗德罗把鞋脱在门口,她在烧水准备沏茶。他拿着听诊器和血压测量仪套腕朝她晃晃,她却让他把那玩意儿收起来,她感觉身体还不错。养老院大楼有台地毯清洗机,她半个公寓都铺着银灰色长毛绒地毯,需要朗德罗打理。朗德罗暂时将清洗机和肥皂罐放在门外。尽管拉罗斯偶尔还会受病痛折磨,但比利·皮斯死后,她身上莫名疼痛几乎完全消失。她得过不少大大小小病——神经痛、牵扯全身偏头痛、骨质疏松、脊椎病、红斑狼疮、坐骨神经痛、骨癌——她四肢健全,却得过幻肢综合征[2]。那些病历堆起来有英尺高[3]。比利死后,她这些毛病也好,很少犯病。她很清楚这是为什。比利残忍、自私又精明。他爱就像恨样,都是负担。有时,她仿佛还能听到比利在冥界讥笑她。外人认为,她爱比利爱得无可救药,所以对他向忠贞不渝。随他们说去吧。实际上,比利让她彻底见识男人这种动物。她太解男人。
作为男人,朗德罗对老师这段悲惨苦恋深信不疑,认为她只是在人前故作坚强,因而对她充满关切。他关切地发现老师今天面无表情,脸色憔悴,在躺椅上翻来覆去,想找个舒服姿势。他看着她,担心自己刚刚惹她犯病。
“别为操心啦,”她说道,“清理地毯得好长时间吧?你是个好孩子,这种时候还记得来帮。”
“总不能成天闲坐着。”他说,想哄她吃两粒鸦片酊。
“这种药让头昏脑涨。”
她目光游移,透过玻璃瓶般厚镜片看着他。
“用不用帮您洗洗地毯?”他问道。他觉得自己说话有些可笑,甚至有些可怜,可她总会化解他尴尬。
“瞧把地毯搞得团脏,”她答道,“那就洗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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