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多舛
特拉维斯神父躺在单人床上,头枕只用聚酯纤维填充硬枕头,想要入睡。他身上盖着彭得顿毛毯;这是条华丽青绿色约瑟夫酋长牌羊毛毯,是他为朗德罗·艾恩和艾玛琳·艾恩夫妇主持婚礼时收到礼物。可他睡不着。他索性不再睡,睁开眼睛,凝视着黑暗房间。黑暗仿佛在室内起起伏伏,发出轻微沙沙声。
虽然没有资格穿教会领袖法衣,没有专门热线电话跟上帝交流,他仍然努力祈祷。他曾体验过上帝有诸多面孔,必须上下滚动时间卷轴,找位合适上帝祈祷才行。最初是那位慈爱上帝,热切地保护着他童年。接下来有段空白期,他没想起过上帝,只是味地锻炼身体,报效国家。继而,上帝作为严酷不可知力量回到他生活,任由炸弹夺走战友们生命,却将力量赐予个瘦小小伙子,让他救特拉维斯。后来,天夜里,他上帝讲起残缺仁慈,生存水域,光斜面[1]。他应邀参加神灵次聚会,会上魂灵跟他说话,给他胳膊绑上彩色缎带。猩红色和蓝色丝带咝咝作响,黄色丝带四分五裂,瑰丽光彩充满整个房间。那是他在西德遭受痛苦。可他灵魂脱离身体,注视着白色床单上那熟悉身体。“啊,你本来应该做个神父。”他相信自己曾在医院听上帝讲过这句话,但后来,他意识到这可能是母亲在他身边祈祷时说,当时他还没苏醒,还不用忍受那日复日、愈加单调痛苦。
有波兰上帝吗?喜欢香肠和波兰饺子上帝。神秘、精明、世俗上帝,遇事老想不开。还有他父母上帝;他父母在他领受神职后不久,就把他俩上帝留给他。他猜想,父母亲眼看见他生活恢复正常,觉得这时就算走也无牵无挂,因为他俩个死于中风,个死于致命疾病,突然个接个离开人世。
你不该继续编造不同上帝,像普通人样想象位上帝吧,他再次告诫自己。向那虚无存在祈祷,向那没有形象、抽象而冷漠力量、那永远如此仁慈更高力量祈祷吧。向那不可知力量祈祷。那不可言喻造物者。特拉维斯神父头脑里想象着所有树木、飞鸟、山峦、河流、海洋、爱与善,所有随风飘落苹果花,接着是世上旋转而起又飘落尘埃、万物诞生前寂静水面。
特拉维斯神父突然坐起,又重重躺下,双手捧着脑袋。
现在,切都结束,他心想。
第二天早上,最受尊敬主教大人弗洛里安·索雷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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