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过后,他觉得可以听到阳光声音,是因为身子清净。这种清净让他无所适从。两天前,他还未踏进屋门半步,便央求到家中狭小院子里葡萄架下,在浴盆里洗个澡。他们生火,烧好热水。妹妹玛丽亚·特雷莎为他择去头发里虱子,父亲拿来干净衣衫。为忍受战争中迫不得已要承受切,包括自己满身污垢,他封闭所有感官。当感官苏醒,再去感受这个世界,周遭切都带来强烈冲击,让人不安,万事万物都有情感,生动而鲜活,仿若场震撼人心梦境。
寂静在他脑中回荡。就连寻常声响、街上路人动静,在他听来都像罕见猴子在叽叽直叫,让人惊叹。他内心涌起阵喜悦。穿上没有寄生虫干净衣服也成为种意味深长仪式,扣上爷爷留下金质野猪头袖扣时,他差点儿哭出来。他缓缓呼吸几下,让自己镇静下来,迅速平心静气,止住眼眶中打转泪珠。从孩提时起,每当悲伤袭来,他都会屏息静气。成为
思想是自由
有谁可以捕捉到它
它飞般掠过
就如黑夜影子
没人能解它
没有猎人能击中它
它永远是这样
思想是自由
——(德国民歌)《思想是自由》
菲德利斯从战战场上下来,足足徒步12天,才回到家。他缓缓爬上儿时床铺,睡就是38小时。1918年11月末,当他在德国地界上再次睁开眼,差点儿就变成法国人——克列孟梭和威尔逊重新划分德国疆界,法国不过步之遥。但和眼前有什食物可以充饥相比,这件事压根儿不值提。他把白色羽绒被推到旁。从他六岁时起,每年到春天,母亲都会把这床被子拿出去晾晒,再填充上新绒毛。被面上有块血渍,是他十三岁那年滴落鼻血,虽然母亲用力擦洗过多次,依然留有块淡淡斑痕,渐渐褪成暗淡茶棕色,看上去像个边缘参差不齐鸟窝。这时,缕饭菜香味飘来,虽然气息微弱,却足以让人打起精神。可能是在烧土豆吧,还加点软奶酪,抑或是鸡蛋?他渴望吃个鸡蛋。他床宽敞柔软,过去三年里,他睡太多稀奇古怪、让人痛苦不堪床,所以躺上去,那种久违舒适让他禁不住浑身颤抖。他听着母亲安静克制却又饱含深情和喜悦啜泣声,沉沉睡去,以为此刻耳边回荡依然是她声音,却发现是窗外阳光。阳光透过窗帘倾泻进来,流水般潺潺,就像个女人如歌如泣声音拂过乳白色墙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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