页,用染红了的指甲在姓氏栏从上到下移动。在罗兹、谢拉兹、科宁等城市都没有或阿摩兹。在为数不多的农村电话网用户中也找不到他的姓氏。她现在的感觉,最贴切的说法就是愤怒。她知道,他一定是待在什么地方。她头脑里一片空白地坐了片刻,然后再一次开始寻找。她拿起了拉多姆、塔尔努夫、卢布林、弗沃茨瓦维克的电话本。她找到了莉迪娅·阿摩舍维奇和阿摩辛斯基夫妇。然后她那绝望的思维开始找窍门,玩文字搭配:,索马,马索,萨摩,奥马斯,①直到那双指甲染红的手拆开了这个其中的密码——阿·摩斯,显克维奇街五十四号,琴斯托霍瓦。
克雷霞住在农村,一辆肮脏的蓝色公共汽车天天从乡下送她进城。汽车在盘山公路和弯道上爬行,有如一只发灰的甲虫。冬季,天黑得早,它那对燃烧的眼睛扫视着石头覆盖的山坡。它曾受到过祝福。它让人们认识山外的世界。所有的旅行都由它开始。
克雷霞天天坐它上班。打汽车从车站把她带走的那一刻算起,到她站在银行厚重的大门前为止总共用了二十分钟。在这二十分钟里世界变得难以辨认。森林成了房屋,山中草地成了广场,牧场成了街道,清澈的小溪成了每天变幻不同颜色的小河——因为它不幸从布拉霍贝特纺织厂附近流过。克雷霞在公共汽车里就脱掉了胶鞋(她称之为雨鞋),穿上了皮鞋。鞋后跟在银行大楼宽阔的德式台阶上敲得橐橐响。
她在银行是最雅致最讲究的人物。时髦的发型——精心梳理的淡黄色烫发,染了色的发根。日光灯照在她的头发上射出洋娃娃般的钻石的反光。涂了加长型睫毛膏的睫毛在她那光滑的脸颊上投下了柔和的阴影。珍珠色的口红微妙地勾勒出她嘴巴的轮廓。年岁越长,越是浓妆艳抹。有时她对自己说:“够了,别再涂胭脂抹粉了。”但尔后她又发现,岁月的流逝剥夺了她面部的清晰性,模糊了线条。她甚至觉得,她的眉毛稀疏了,湛蓝的虹膜发白,失去了光彩,嘴唇的线条越来越不清晰,而整个面部变得不确定,仿佛就要枯萎。这是克雷霞最害怕的。她担心自己会来不及开花就凋谢了。
三十岁的克雷霞跟父母一起住在新鲁达附近的农村。他们充满希望的房子坐落在拐向曲折的盘山公路的破烂的地方公路旁边,似乎可以预想到地理位置会给它带来参与历史进程的光荣——军队浩浩荡荡从这儿频繁过往,寻宝者在这儿从事各种冒险活动,边防军在这儿追逐从捷克走私酒的人。然而公路和房子都不走运。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