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子自镜中朝他作个鬼脸,他也不反应,自顾自装身去,好副倔脾气。
师父又过来打量小豆子妆扮。
不对劲,加添数笔,发牢骚:
“祖师爷赏你饭吃,成红角儿,自有包头师父,现在?谈不上!”
终于锣鼓响起。拉胡琴歪鼻子丁二叔问:“准备好啦?上场罗!”
“成啦成啦,给孩子个机会见见世面,踏踏台毯嘛,这就鞋面布做帽子——高升。其他嘛,赏孩子们几大枚点心钱就好。”
正式扮戏。
前台左右各有上场门下场门,后面闹嚷嚷。师父给每人画半边:“自己照着这半来上油彩,给你们看着样儿。”
于是都仔细端详镜中阴阳脸,抖呀抖妆扮着,最后摇身变,成为个个古人。
“哎,用白用白,你瞧,你这边不是画多吗?钟无艳样!”
,围过来。师父只凭口说,让小豆子在圈心练着。
“小肚子往内收,收呀,吸口气,肌肉往上提,试试看。”
小豆子婀娜地立起“三寸金莲”,娉婷走几步,身子不敢瘫下来偷懒歇工。晃荡几下,不稳当,险险要跌。小石头上前急扶把。
大局已定。
二人相视笑。
上场:生是吕布,旦是貂蝉。还有董卓、诸葛亮、关公、张飞……。战战兢兢唱场。
小石头出场时
小豆子第次扮演美人,吊梢凤眼,胭脂绯红连绵腮边脸颊眼睑上,不知像什。也许个初生婴儿也是这般红通通。
“替你画。”小石头兴起,在另壁脸上依样葫芦。
“小石头你管你自己不就成?磕个头放三个屁,行好没有作孳子。你替他画,他自己不会画,这不就害苦他?以后你照应他辈子呀?”
小石头只好死死地溜开,还嘀咕:
“辈子就辈子!”
“春花茶馆”周遭是小桌子,茶客沏壶好年茶,嗑着瓜子,淡着饼饵。也听听戏。有客人把排排长板凳搬到前面坐下,后面便说笑打闹,说坏规矩。
小二提着大铜壶,跑腿穷孩子给大伙递毛巾把子,也有买卖糖果、花生仁儿,冬天还卖糖炒栗子。乘机看蹭儿戏。
茶馆让出爿空地作为前台,旁边有红底黑字戏码,上书“英会”。
这“英”,原就是师大爷给东家推许过科班小子。关师父那天拎点心匣子来见过。东家爷们在调弄小鸟,回头打量打量几个台柱,还登样。
“你给开个戏码,替你插个场子就是。可咱规矩——”东家道:“第是唱白天,第二是唱开场,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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