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尽下雨。”
转晴时,戏园子竟又重新修葺好。
它换过新衣,当个新人。
舞台两侧新漆红底子白字
在无产阶级之中,有没有个方寸之地,容得双平凡男女?平凡男人,平凡女人,就是理想。她甚至愿望他根本没演过霸王。
“你冷吗?”小楼陡地惊觉她在发抖。
“没有,只是抖。”
窗外若无其事地,飘起温柔细雨。
小楼抬眼,故剑犹挂在墙上。他推开菊仙,拔剑出鞘。
“跟谁说?”
“小四他们吧,非要问意见,那明白点。”
“有哪天不叮嘱你?”菊仙道:“在家里,讲什还可以,踏出门坎儿,就得小心,处处小心——”
又再三强调:
“千万别烂膏药贴在好肉上,自找麻烦!”
菊仙看着她心疼大顽童,泪花乱转:
“小楼,好!”
听声采,小楼回过口气,又不满:
“你说,这g,m样板戏有什劲?妈,无情无义,硬梆梆!”
“哎,又来,别乱说。”
“千斤口白四唱嘛。来,再念。”
小楼又重振雄风似地,好,豁出去,就当作是唱戏吧,不求甚解,抑扬顿挫,他有艺在身人,就这样:
让们高举他们旗帜,
踏着他们血迹前进吧!
用毛**思想来武装,
挥动宝剑乱舞番,只道:
“——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
派壮志蒿莱,郁闷难抒。末只余欷歔。
菊仙见那妖魔般旧物,语不发,把剑收好,挂回墙上。毛主席像慈祥地瞅着他俩。菊仙只朝窗外看:
“得。”小楼大声地应和:“出事,谁来照顾老婆?——嗳,都得唤‘爱人’,真改不口。”
“小楼——”菊仙又要止住他。她真情流露,投入他怀中:“跟你,不想你有什漏子,让人抓把柄。不要英雄,只要平安!”
大半辈子要过去。
是,这个时代中再也没有英雄。活下去,活得无风无浪,已经是很“幸运”回事。不要有远大g,m理想,不要有鲜明阶级立场,更不要有无畏战斗风格。
不要切,只要安度余生。
菊仙又担忧地:“你在外面有这样说过吗?”
小楼昂首:
“没说什。”
“告诉,你说过什?”
“也无非是点小牢骚。哦?怕噎着,就不吃饭?”
以顽强斗志,
顶恶风,战黑浪——
树立光辉样板!
哈哈哈!
这法子管用!又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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