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街上吹去个又个五光十色肥皂泡。路过行人停下脚步,高兴地用手杖把这些彩色小圆泡个又个地戳破,边笑着挥挥手,点都不感到奇怪,因为在布鲁克大街这幢房子里什事都可能发生。有时候,突然会在深更半夜从这里传出吵闹羽管键琴[4]声,有时候,能听到女歌唱家在里面大哭和抽泣,如果那个,bao躁易怒德国人向她们大发雷霆话,因为她们把个八分之音符唱得太高或太低——所以对格罗斯文诺广场周围街坊们来说,这幢布鲁克大街25号房子长久以来简直就像疯人院。
[4]羽管键琴(Cembalo),流行于16至18世纪键盘乐器,后为钢琴所代替。
仆人默默地、刻不停地吹着彩色肥皂泡。过阵子,他技术有明显长进。这些斑斓肥皂泡,个儿愈来愈大,表面愈来愈薄,飘得愈来愈高、愈来愈轻盈。甚至有个肥皂泡已经越过大街,飞到对面那幢房子二层楼上。突然之间,他吓跳,因为整幢房子被闷重声撞击震动起来。玻璃窗格格作响,窗帘晃动着,定是楼上有件又大又重东西摔倒在地上。仆人从座位上跳将起来,急急忙忙顺着扶梯跑到楼上主人工作室。
主人工作时坐那张软椅是空,房间里也是空。正当仆人准备快步走进卧室时,蓦地发现亨德尔动不动地躺在地板上,两眼睁开着,目光呆滞。仆人怔,站着愣住,只听到沉浊而又困难喘气。身强力壮主人正仰躺在地上呻吟,或者说短促地喘息,呼吸愈来愈弱。
受惊仆人想,他要死,于是赶紧跪下身去急救半昏迷主人。他想把他扶起来,弄到沙发上去,可是这位身材魁梧主人实在太重,于是只好先将那条勒着脖子围巾扯下来,憋气呼噜声也就随即消失。
主人助手克里斯托夫·史密斯[5]从楼下走上来——他是为抄录几首咏叹调刚到这里来——他也被那跌倒在地沉闷声音吓跳。现在,他们两人把这个沉重大汉抬到床上——他双臂软弱无力地垂下来,像死人似——帮他躺好,垫高头部。“把他衣服脱下来,”史密斯用命令口吻对仆人说,“跑去找医生,你给他身上洒些凉水,直到他苏醒过来。”
[5]克里斯托夫·史密斯是亨德尔多年助手,他姓,按茨威格所用德文拼写是Schmidt,英文拼写是Smith,本篇中译名从英文音译。
克里斯托夫·史密斯没有穿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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