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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 十九岁(3 / 16)

姨丈他们正在走廊上低声讨论今天晚上几点开始退潮。

那个晚上,世之介个人在灵堂点香,直到天亮。偶尔从休息室出来姨丈和姨妈看到他,劝他稍事休息:“世之介,你最好去睡会儿,明天要忙整天哦。”不过,他并没有离开灵堂步,他想到自己千里迢迢赶回来,却没能在外婆临终时陪在她身边,现在这样做可以减轻点罪恶感。

破晓阳光从走廊窗子透进来,世之介正打算稍微闭目养神下,香又燃尽直到殡

样在和时间赛跑、分秒必争人吧,应该有人希望飞机赶快起飞吧。

平常,世之介若是在餐厅碰到态度恶劣服务生,总是自认倒霉,从来不会去投诉,不过今天——

“不要管迟到人!赶时间!”

世之介猛回神,发现自己居然解开安全带,站在迟迟不飞飞机上,气急败坏地大吼。

机舱内空气瞬间为之冻结。明明大家都很焦急,却没有人出声附和,只有空服员大惊失色地跑过来,向世之介郑重地再三道歉,然后婉言相劝,拜托他回座坐好并系上安全带。

世之介正要坐下,令人感到不快汗水又倏地喷出。周遭乘客冷冷地打量着他,就在这瞬间,原本还存于心中乐观霎时化为乌有,取而代之是不祥预感,世之介直觉自己刚才要求航空公司抛下迟到乘客行为,似乎会引来死神带走外婆。世之介心头震,吓得面无血色。

结果,外婆次都不曾再清醒,而且就在凌晨两点刚过,生命画下休止符,连天亮也没有挨过。而外婆咽下最后口气瞬间,世之介偏巧离开病榻,到楼休息区自动售货机帮大家买饮料。

被父亲推着走进病房世之介,眼睁睁地看着连同母亲在内外婆四个女儿,围在病榻四周,像小孩子样放声大哭,呼天抢地地喊:“妈妈!妈妈!”

世之介站在后头喊“奶奶”,原以为母亲会注意到他,然后挪个地方让他看看外婆,然而在这种时刻,母亲已经不是母亲,她不过是外婆女儿而已,根本没有多余心思理会身旁儿子,只是味地抚摸外婆瘦弱手,不停地落泪呜咽:“妈妈!妈妈!”

母亲四姐妹围着外婆做最后话别,世之介则跟着姨丈和其他表兄弟块儿退到走廊上等待。看到自己母亲哭倒在外婆枕边,犹如孩子般哭到上气不接下气,世之介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时候他才体认到,原来自己和外婆关系浅之又浅,不对,应该说母亲和外婆关系,远超他所能想象地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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