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知道咋能把他们轰跑吗?”他向大家[67]问道。
没有一个吱声的。于是他眨巴了一下眼睛,说:
“镜子。那会叫他们吓破了胆。镜子。”
布卢姆先生并未露出吃惊的神色。他只悄悄地把明信片翻过去,辨认那一部分已模糊不清的地址和邮戳。是这么写的:邮政明信片。A.布丁先生收,智利国圣地亚哥市贝赤游廊。[68]他特别留意到明信片上显然一句话也没写。[69]
尽管他并不轻信适才所讲的那种可怕的故事(还有击落鸡蛋之举,不过,倒也有威廉·退尔的故事,以及《玛丽塔娜》[70]中所描述的拉扎利洛与堂塞萨尔·德·巴桑事件。在那次事件中,前者的子弹穿透了后者的帽子)。他看穿了水手的名字(假定他果真就是所自称的那个人,而不是在某地悄悄地使船调换方向,挂上别国国旗航行的话)与明信片上的收信人姓名有出入,再加上那个编造的发信地址,使他颇为怀疑我们这位朋友诚实[71]与否。然而看了这张明信片,他便不知怎地想起了在心里酝酿了好久、迟早打算实现的一个计划:星期三或星期六乘船远航到伦敦。尽管他从未远游过,骨子里却是个冒险家;只是由于命运的捉弄,迄今没出过海——除非你把霍利黑德[72]之行也算作航海的话。那是他生平最远的一次旅行了。马丁·坎宁翰常说他要拜托伊根给布卢姆弄张免费船票,然而每一次总是好事多磨,泡了汤。即便立刻支付得出那笔必要的款子,让博伊德伤伤心[73],只要囊中并不羞涩,其实数目也不大大,最多不过是两三基尼;而他指望着要去的穆林加尔的往返旅费,估计要五先令六便士。由于空气爽朗新鲜,旅行有益于健康,从各方面来说都舒适之至。对肝脏有病的人就更是这样。沿途可以看到普利茅斯、法尔茅斯、南安普敦[74]等形形色色的地方。这次富于教育意义的游览的高潮是观赏大都会(我们时代的巴比伦)的景物。毫无疑问,他会在这里再一次看到大加修缮的塔和教堂,富丽堂皇的公园街[75]。忽然间他还兴起另一个挺不坏的念头:何不筹组一次包括最著名的游乐胜地的夏季演奏旅行,前往各地漫游:马盖待[76]的男女混浴场、第一流的矿泉和温泉疗养地,伊斯特本,斯卡伯勒[77]马盖特等;还有景色优美的伯恩茅斯,海峡群岛[78]以及诸如此类小巧精致的地方。说不定还大有赚头呢。班子当然不是鬼头鬼脑临时东拼西凑的,更不会雇用C.P.麦科伊太太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