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阑珊，第四场电影也散
。他在照相馆橱窗前站着，里面那人又近又远，也是有说不出
滋味。橱窗玻璃上映出他面影，礼帽下脸，竟是有点哀伤。他双手抄在西裤口袋里，站在无人明亮马路上，感到寂寞。在这不夜城里，要就是热闹，否则便是寂寞里寂寞。过后，他曾有两次再给王琦瑶照相，他分明觉得这不是他想做，可问题是，除照相，程先生他又能做什
？这两次照相，还是没追回什却少去什。其时王琦瑶，面对似乎并不是程先生镜头，而是大众眼睛：
颦笑，都是准备再上封面或封里，是对观众打招呼。因此，程先生觉着他眼睛也不是自己，而是代表大众。之后，程先生就再不提照相事。
程先生想到约会，可却开不口。有次，电影票买，电话也打通，可等王琦瑶来接，说却是另件事，完全无关。程先生虽是二十六，也见识许多美女，可都是隔岸观火，其实是比十六岁少年还不如。十六岁时至少有勇敢，如今勇敢没，经验也没积攒，可说两手空空。这约会念头，直等到王琦瑶和蒋丽莉做朋友，才最终实现。虽然约两个，可唯有这样，程先生才开得口。程先生有约，王琦瑶表面不露，心里是满意。倒并不是也对程先生有好感，为是好和蒋丽莉平衡。她和蒋丽莉交朋友，成日是在蒋丽莉社交圈子里出入，她这方面，是个也没有，程先生正好填这个空白。那天，是程先生请她们看原版美国电影。程先生先到步，站在国泰电影院门前等候，两个女学生远远地走来，在梧桐树叶阳光下显得特别有情致。天空是那样明净，有几丝云彩也是无碍，路边墙上影，是画上那种，若静若动。个先生和两个小姐约会是多奇妙人生场景，它有种羞怯庄严，郑重其事，还是满腹心事。有种下午是专门安排给这样约会，它有种佯装暧昧，还有种佯装木知木觉。这样下午是个假天真，也是个真有情。
蒋丽莉知道程先生，却是头次看见，王琦瑶为他们作介绍，然后三人起进电影院。他们三人坐法是：王琦瑶和程先生坐两头，蒋丽莉坐中间。其实坐两头往往有着干系，坐中间那个，虽是两头都靠，实际两边都无涉，是作隔离，还作桥梁。王琦瑶请程先生吃橄榄，由蒋丽莉传递；有费解台词，也由程先生翻译给蒋丽莉，再传给王琦瑶。看电影时，王琦瑶手始终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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